月狐母親哭了一陣方才罷了,我和二哥正待詢問這人是誰,她首先出言阻難了我們,隻是說:“你們不要将這件事告知月狐,能不能做到?”
我看月狐母親那樣子,要是我們做不到,隻怕後果不堪設想,在這古墓之中,我可不想開罪于她,自然滿口答應,說:“伯母你就放心吧,我們半個字也不會提。”
二哥說:“爲何說不得?難道這人和月狐也有關系?”
月狐母親摸了眼淚,臉上恢複了以往的冷峻神情,她不作答,隻看了我二哥一眼,二哥便再不敢多言。
既然不能關心木門口躺着的這一具屍體,我們隻能把注意力轉移到這道墓門。這道門和上一道又有不同,上一道隻不過是墓葬的封門石,并無什麽修飾之處,這一道墓門上卻雕刻着麒麟麋鹿靈芝蘭花。
我和二哥還在四處看新鮮,月狐母親也不知道伸手在什麽地方觸動了機關,隻聽得墓室之中忽然響起陣陣沉重之聲,那墓門随即緩緩打開。
墓門方一打開,我們就被所見之情形吓了一跳。隻見墓中有一高台,高台之上端放着一具木棺,木棺左右各有蓮花燈台一座,而這其中一根蓮花燈座之下居然斜躺着一具屍體,姿勢怪異,身穿繡有金絲又着禽鳥花紋的服飾,另有三梁烏紗一頂扣在已成白骨的屍體上。
月狐的母親留戀的看了一眼木門口躺着那具枯骨,猶豫了片刻後終于當先走了進去,看着登台旁邊那具屍骨奇怪的說道:“棺椁之外怎會有人?還是……”
我和二哥先前未曾進過古墓,如此枯骨更是甚少見到,如今見了,一方面異常害怕,另一方面卻又異常激動,這到底是古代墓葬,對我們而言,其神秘之處不言而喻。
我問道:“伯母,有什麽怪異之處嗎?”
月狐母親早已蹲下去查看那枯骨,我手電筒也往那邊照過去。二哥四處亂翻,一心隻想找到兩件之前的寶貝。
正在此時,忽然一陣寒意襲來,躺在地上的那幅枯骨忽然化作一道青煙直竄上半空中。這一下把我吓得不輕,驚叫一聲就要往外逃将出去。
月狐的母親勉強笑道:“真是少見多怪,這乃是空氣流動帶動塵封已久的煙塵罷了,看把你吓成這樣。”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突然意識到不妙。連忙說到:“剛剛我們進來隻是爲何沒有空氣流動?反而現在就有了?”
月狐母親一愣,她自然知道我這話的意思,既然先前沒有異動,現在卻有了,那麽這空氣流動定然不是我們帶起的,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刻外面的墓門已被完全打開,月狐三叔隻怕已經帶領其他人闖了進來了。
我心中想到這種可能,早已慌了神。月狐的母親卻是及其淡定,說:“不用着急,他們一時半會也到不了這裏。”
說完他繼續去看那倒在地上之人。
二哥四處找了一陣,隻在牆角發現十來個陶罐和陶俑,不由得敗興道:“這裏什麽值錢的東西也沒有,你們老劉家也太不趕時髦了,當年葬制,必須要有陪葬品,你們先祖作爲朝中供奉官員,怎麽連一點之前的都沒帶過來嗎?”
我隻怕他有口沒心,到時候得罪了月狐的母親,那可不是鬧着玩的,連忙說:“你還想着這些東西,劉江馬上就帶人進來了,到時候我們就算有一百張嘴巴也難以辯解,你還不想想到時候該如何脫身。”
二哥一拍胸膛說:“你不提這件事還好,現在提起來我就一肚子火,當時我在狼墓之中一人獨戰數萬吸血蝙蝠,最後我還不是殺出一條血路來,你信不信,待會兒要是讓我遇見劉江那王八蛋,我飛拔了他滿口虎牙不可。”
我說:“信你,我還不如自己把自己打死了放進面前這口棺材。”
二人正說着,月狐母親突然站起來,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這人身穿雲紋錦雞官服,在明朝乃是堂堂二品大元,怎麽會死在這個地方,先祖望公當年雖然是皇家供奉,不過論起官職來,也就是一個從三品的官員,何況随着那件事,他早已被削職流放,不可能再和朝中高品階的官員有所來往,何況這人,居然死在這裏。”
這話說得好生奇怪,我還待問個詳細,二哥已經興奮起來,說:“莫非劉家先祖并非隻是從三品的小官,後來皇帝發現冤枉了你們先祖,所以重新賜了新職?”
我說:“你以爲皇帝那麽容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朱明****,天下聞名,你還指望那種人能夠自我反省?”
說話間,月狐的母親突然走到那棺椁之前,莊重的跪下叩首九下,說:“先祖見諒,鳳白如有冒犯之處,還望不加罪責。”
月狐的母親口頭完畢,站起來對我和二哥說:“你們助我打開這木棺棺蓋,我想看看裏面所葬之人到底是誰。”
二哥反問:“不就是劉望公。”
月狐的母親說:“打開就知道了。”
我和二哥爬上台子,棺椁左右各站了一個人。月狐的母親手持金鋼傘站在一側,随時準備出手,看來這棺椁之中可能還有機關。我有過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也就格外小心。
兩人使一個眼色,同時用力,隻聽得嘎吱一聲響,棺蓋錯開一條縫。我說:“小心有毒。”
我和二哥連忙閉氣退開,等了一會兒,并未見到棺椁之中有何異常,我們這才上去繼續移開棺蓋。
棺蓋一開,隻見裏面躺着一尊陶俑,面目全無,看上去好生恐怖。
我和二哥都被吓了一跳。
二哥大罵說:“草了,埋了一泥巴燒的祖宗。”
我說:“你嘴上積點德行不行?”
月狐的母親探頭看了一眼,突然說:“這并非真是陶俑,你們看,他的胸前和臉上有兩個小洞。”
我用手電筒照射過去定睛一看,隻見那破洞之中似乎有白色的骨骼藏在裏面。
二哥跟着看了一眼,又大聲叫罵起來:“我靠,裏面真有一人?這是明朝特色叫花雞啊。”
我一句話也沒說,隻是看向月狐的母親,這中墓葬方式可真是太殘忍了,而這裏乃是劉氏宗族的太祖墓,我不敢亂加點評,也想知道現在她是怎麽想的。
月狐母親沉思片刻,也許是=過于震驚,她的額頭上居然有汗珠滲出,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中波瀾之後她才說:“這種葬法是……名叫九龍飨屍,墓中人并非是墓主人,隻不過是祭品而已,祭奠給天上真龍,《九洲秘錄》中記載着這種葬法,陶俑面目全無,被燒進陶俑的人死後便永不得超生,因爲引路鬼根本看不見他們,他們的靈魂将化作冤魂惡鬼守護陵墓。”
我說:“這麽說這陶俑裏面的人并不是劉望公了?”
月狐的母親點點頭:“應該不是。”
我說:“那燈柱腳上那位……”
月狐的母親也搖頭說:“應該也不是他,九龍飨屍葬法之中記載,除了祭品之外,還需得有陰官侍奉,剛剛那人身着雲紋錦雞官袍,依明朝制,應該受以金絲三梁烏紗帽,腰纏飾金鑲玉绶帶,方爲朝中二品大元,但是此人身着二品官服,頭頂烏沙卻沒有金線,腰上绶帶更是無金無玉,這分明就是陰官二品大元,如果這墓葬全部按照《九洲秘錄》記載所建,那麽這樣的墓室至少還有九個,九宮奉主,中間位置才是墓主人正真的墓穴所在之處。”
二哥道:“真是聽君一席話,越聽越害怕,你說了這麽多,我們兄弟兩都懵逼了,看來這墓葬遠非看上去那麽簡單,你難道進墓之前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嗎?”
月狐的母親說:“族譜記載,當年劉家幾近山窮水盡才來龍柏這個地方避世,既沒有權利,又沒有财力,如何能夠開山造墓,我怎麽能夠想得到。”
我說:“管他什麽九龍飨屍,既然還有其他墓室,我們就有了和劉江周旋的餘地,還是不要在這裏幹耗着了,趕快找出路吧。”
找出路隻能落在月狐母親的身上了。她說:“九龍飨屍互通靈氣,九位九宮,奉主居中,入門爲坤,出路爲乾。墓室仗方二十步,左前十步爲口……”她一邊說一邊走位,我細細聽她推琢。
她回到墓門口往前走了十步,又往左靠牆,用手電筒照着那面牆細細端詳起來。我們剛剛都在關注登台躺屍還有棺椁之中的陶俑燒屍,完全沒有注意到牆壁,次可以看,隻見四面牆上都刻着往生經文,每面牆各有三根石柱,石柱上裝飾燈台,燈台之中點長明燈,早已油盡燈枯。
月狐的母親在哪燈座上摸索半晌,又叫我和二哥過去用力推搡,我們這一用力,果然有了效果,那石柱往牆體裏陷了進去,雖然還未出生門,不過已然讓我大爲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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