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下二三十米的地方就是那深不見底的潭水,當一切都變得安靜起來,我聽到了黑暗中傳來“窸窸窣窣”水花炸開的聲音。我知道徐老的假設一定沒有錯,那些掉下去的海鬼婆并不是放棄了獵殺我們,而是改變了策略,他們就像一個螞蟻群體一樣,準備集結在一起,然後向巨型石棺靠近,然而不巧的是,現在石棺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隻有我一個人,而且血腥味的源頭就在我這裏,想到此處,我不禁感覺一種莫大的恐懼襲來。
“看來這次我必死無疑了。”我心想,然而很快我就平靜了下來,也學是因爲多次面臨生死一刻,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初出茅廬的牛犢了,一開始進入洞穴那種惶恐和無助的感覺慢慢變得淡了,我能夠坦然面對。
血液中的毒性還沒有退卻,我試着擡起手臂,但是整條手臂都麻木了,用不起來一點力氣。就在我屢次嘗試的時候,潭水中突然有了很大的響動,水花稀裏嘩啦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就像是一個龐然大物突然從水中站起來一般。
雖然我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我還是開始心跳加速,無比好奇的我用盡全身力氣翻了一個身,将頭伸向石棺底部那個小口子向下面看去。
頭頂依舊明亮的礦燈立刻照射出下面幾十米的深潭之中有一個黑黢黢的龐然大物,身體宛如一條老水牛那麽大,身上的觸手密密麻麻,就像刺猬背上的尖刺那麽密集,當然了,刺猬背上的尖刺并不會蠕動,但是這龐然大物的背上全是蠕動的觸手,看起來比放大版的刺猬不知道恐怖了多少倍。
我倒吸一口涼氣,隻感覺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巨大的怪物居然真的是衆多海鬼婆糾結在一起形成的,“它”剛剛爬出水面,還有一些閑散的海鬼婆剛剛從水裏面爬出來,再次糾纏在哪個巨型的怪物身上,同時又有一些沒有站住腳跟的海鬼婆從哪個巨大的黑色“海鬼婆之球”上滾落水中。
如果有鏡子可以看到自己,我想當時我的臉色應該是蒼白的,毫無血色……
哪個巨型的怪物正在往上爬,我想過不了多久它就會重新爬上石壁,而且最終搭起一座橋從鐵鏈上爬過來,把毫無反抗之力的我吞入腹中。
我不再看那些惡心恐怖的海鬼婆,平躺在石棺中想恢複一點力氣,然後盡快離開。可惜我心煩意亂,心跳得很快,呼吸就異常急促,每過一分鍾,我身體裏的毒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吸入了不少新的毒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七八分鍾吧,我感覺我快要睡着了,唯一支撐我的就是我對海鬼婆無限的恐懼,還有我仍舊還留存的一點點求生意志,讓我不斷的在腦海中想着各種逃生法子。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個攀爬石壁的聲音的傳進我的耳中。
“完了。”我想。
我一直留意哪個聲音,過了三四分鍾,我隻感覺石棺突然一陣晃動,遠處隐沒在黑暗中的鐵鏈另一端終于被觸摸到了,剛剛沉寂不久的鐵鏈再次發出“嘎吱嘎吱”難以支撐的聲音,似乎那些海鬼婆已經抓到了鐵鏈正在往這邊爬過來。
我感覺到石棺在晃動,心中翻起驚濤駭浪,雖然我感覺自己總算已經可以坦然面對生死了,但是真的臨近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做好準備,特别是我總會想象出海鬼婆那張老臉貼在我身上的樣子,那非讓我全身痙攣不可。
看來這一次是神仙也救不了我了,我艱難的擡起手臂,想從狼哥給我的乾坤袋之中找到一樣可以了結自己的武器,一把小刀或者一瓶毒藥都行。但是我全身都麻木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才把手擡起來,劇烈的疼痛讓我額頭上滲出一片汗珠,不過還好,這一陣鑽心的疼痛反而讓我稍微清醒了一點。
我轉過身子,想要躺好之後把乾坤袋裏的東西全都翻出來,然後找一把刀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到時候再也沒有什麽可以害怕的了。然而當我轉過身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了那個烏木盒子。
我的眼神一下子放出了喜悅的神光,那個烏木盒子裏不是有“狼神之血”嗎?那個傳說中的“狼神之血”不是可以起死回生的嗎?
我的喉結忍不住滑動了一下,心中突然跳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如果不是我馬上就要死了,這石棺裏的東西我絕不會碰他,更何況是……我想喝了它。
心中打定了注意,而且烏木盒子的傳說燃起了我重生的希望。我的精神突然好多了。我反轉身子面對着那個盒子,然後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開。
盒子打開之後,我本以爲會看到一個玻璃瓶什麽的,但是我沒想到這個是一個套盒,盒子裏面還有盒子。于是我又把裏面的盒子也打開,結果還是一樣的,盒子裏面還有更小的套盒,每一層套盒都十分精美,其間有一層橡膠一樣的黑色東西隔開,用來隔絕裏面的東西和外面的空氣接觸。
鐵鏈的晃動突然變得劇烈起來,石棺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鐵鏈似乎随時都會被崩斷。
我心中焦急起來,于是立刻又打開套盒之中的套盒,一連打開七八層,終于在套盒變得隻有拳頭那麽大的時候是最後一層了。最終的小盒子裏面躺着一個精緻的金屬瓶子,像是青銅做的,不過我拿起來的時候才發覺,這個瓶子很重,幾乎和純金打造的差不多。瓶子造型古樸,嘴小脖子細長,肚子寬大,底座平展而開。圍着瓶口有三隻形似狼而身材又異常嬌小的動物鎮守,我不知爲何物。
我拿起青銅品翻看,隻見底座上還另藏玄機,哪裏有鳥蟲體雕刻的幾個字,看上去就像一個官印。
一來我不知道鳥蟲體,所以多看無用,二來現在情況緊急,我一秒鍾也不想多耽擱,所以我立刻打開瓶蓋,也不管裏面是什麽,将嘴巴湊到瓶嘴上仰頭吸裏面的東西。
一吸之下,一顆圓潤的東西滾入喉中。這棺材裏的東西雪藏千年,也不知道是什麽貨色,我不想咀嚼,一口咽了下去。
剛剛咽下去,隻聽得有東西爬上了石棺,石棺一陣亂晃,其中一根鐵鏈“蹦”一聲突然從石壁之中被拉扯出來,石棺微微傾斜,石棺中那些小石像狼噼裏啪啦滾過來砸在我臉上身上,痛的我是忍不住尖叫出聲。
真是無巧不巧,石棺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問:“莫生,給是你?”
我一聽,簡直是喜出望外,這不就是我二哥的聲音的嗎。連忙回答說:“安,我在石棺裏手(裏面)。”
二哥一聽,喊道:“趕忙(快點)出來,阿個東西過來咯。”
正說着,石棺突然又是一陣晃動,另外一根鐵鏈似乎也脫落出來了。
二哥焦急的在外面喊:“你憨着?鑽裏手吃屁噶?怪物過來咯,鐵鏈子要斷咯……你這棺蓋怎麽打開的?”
我雖然吃了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起死回生藥,但是渾身依舊沒有分毫力氣,隻好趕緊向二哥求救,告訴他石棺底部有個小孔,讓他來幫我出去。
二哥一直生活在農村,身手比我好多了,靈活度不比李冰差,他如猿猴一般攀着鐵鏈晃到石棺底部的小孔,把頭伸進來問我:“整啥子嘛?中機關了?”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的臉上身上全是血,幾乎整個就是一個血人,不禁擔心的問他:“你咋受傷了?”
二哥說:“冒(别)擔心,不是我嘞,是那些爛闫老水的(闫老水——蝙蝠)。它們還想吃我,我正肚子餓勒,反吃了它們幾個……”他一邊說一邊鑽進石棺,剛鑽進來,隻聽得頭頂一聲巨響,兩條手臂粗的鐵鏈終于從石壁當中生生被拉扯出來。二十多米長的鐵鏈本身就有上千斤中,再加上那老水牛那麽大的海鬼婆粽子團,一瞬間,向下的重力增加了何止一倍,而向上的拉力反而減少了一些,在這樣巨大的反差之下,最後那兩根承重的鐵鏈終于發出了“嘎吱嘎吱”的呻吟聲。
二哥看了我一眼,說:“卧槽,有點不對勁啊……”
話聲才落,我們就聽見了最後兩根鐵鏈崩斷的聲音,石棺瞬間失重,我和二哥驚叫着和石棺一起落了下去,下面就是那個一直讓我恐懼不已的黑色深潭,我不知道裏面還有多少海鬼婆,但是說真的,即便沒有海鬼婆,我們被困在石棺中墜入深水,還會有活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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