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狼哥躺在地上,我當然不能見死不救,何況後面那群人要是看到了狼哥,說不定還會對他作出更爲出格的事情來。于是我連忙叫二哥和我一起把不知是死是活的狼哥擡了起來。
二哥常年在工地上幹活,背一個人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麽,何況現在是在漆黑的山洞中,前面的路都是未知的,坑坑窪窪高低不平,雖然後面有追兵,但是在這裏拼的并不是單純的速度,所以我們并不擔心刀疤李他們會追上來。
二哥背着狼哥在前面走,我負責給他照亮,兩人慌忙跑進剛剛他找到的那條通道。通道中漆黑一片,兩邊的石壁上有些簡易的線條刻畫,也不知道畫着什麽,我一心隻想着盡快擺脫後面的人,所以并沒有多看。
那條石道依舊是往下的,我們從礦道進來之後一直在往下走,黑暗之中我已經無法估算深度,但是一從時間上來看,我們至少已經往下五六百米,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幾乎就在整座山的真正山腹中心。
火急火燎的跑了一段路,後面追兵的聲音終于沒了,我們還困在石道之中。二哥早已經累得大聲喘氣,我有心替換他,但是說真的,那時候我的體力不如二哥的十分之一,要我把人高馬大的狼哥背起來,還要摸黑走路,我怕我半天還走不出去十米。
我們找了一個相對平坦的地方坐下來,我往回走了幾米,在一個石道拐角處席地而坐,一邊喘氣一邊觀察後面的情況,一旦有聲音或者燈光,那我們就能立刻跑掉。
二哥把狼哥放下來斜靠在石壁上,喘息着說:“他娘的,這人還活着嗎?”
我說:“對啊,快看看還有沒有呼吸。”
黑暗中,我看到二哥把手指放在狼哥的鼻尖停了一會兒。我焦急的等着,在這種環境之中,我更加迫切想确認希望狼哥還活着,對我而言,他在我心目中帶着非常神秘的色彩,我想如果要對抗刀疤李他們,還非得他不可,何況,這個盜洞就是他挖的,那麽關于這裏的一切,是不是他都知道呢?
然而二哥我聽到二哥不太确定的說道:“沒呼吸了,真的死了吧?”
我扭頭看了一眼幽暗的石道後面,并沒有發現追兵,于是我立刻跑過去再次确認。可惜狼哥真的沒有呼吸了。不過我很快就想到他有可能又在使用他的龜氣功,既然他可以成功一次,那麽不排除他還可以成功第二次,不是嗎?
我和二哥一左一右靠在不知死活的狼哥旁邊,兩人彼此無話,也許我們在出門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會遇到現在這種尴尬的局面,隻能進不能退,而且我們并不是這個奇怪洞穴的唯一訪客。
幾分鍾之後我們再次摸黑往下走,在我的堅持下,二哥仍然背着狼哥。又過百十米左右,我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低聲細語,又像是一台錄音機正在循環播放刮花了的磁帶。
那聲音真叫人不安,我和二哥停了下來,兩人一直緊繃着的情緒在這一刻似乎有着崩潰的迹象。
二哥喘息了一會兒,說:“這地方有鬼,我們怕是闖進鬼門關了。”
我不信鬼神,大着膽子說:“這世上沒有鬼……”不過我心裏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那時候我還很小,和父母住在一起,由于山區窮苦,村上還沒有通電,我們都隻是用煤油燈。一天晚上,當我們全家人睡下的時候,房間裏總是傳來“哒哒哒”的奇怪聲音,非常均勻缥缈,似遠似近,和現在的聲音十分相似。
後來我父親點燃煤油燈在房間裏查看,驚奇的看到一條碗口粗的白蛇,那蛇盤繞在我家的衣櫃木架上,雙眼藍汪汪的看着我父親。我父親雖然是農民,但也是和我一樣,從來不信鬼神,所以當時就請來菜刀,将那條大蛇一刀兩斷了。
若非現在這山洞中就藏有一條大蛇?那得有多大?
想到這裏我就渾身打顫。
就在這時,二哥背上的狼哥突然咳嗽了一聲。這一下把我和二哥都驚得一跳。二哥一下子就把狼哥摔在了地上,一臉緊張的轉身看着狼哥。
我忍不住急切的問道:“狼哥,你沒死啊?”
我們的探照燈燈光都照在狼哥的臉上。
狼哥虛弱的睜開眼睛,被手電筒的光芒刺了眼,立刻又閉上,用沙啞的聲音道:“水……喝水……”
我連忙在身上亂摸一通,結果我們身上根本沒帶水,誰能想到爬個礦洞還需要喝水呢?
狼哥又睜開眼睛,用盡力氣把獨臂左手擡起來指了指前面,說:“水……水聲……前面……”
我和二哥對望一眼,都覺得空氣中那種壓抑的氣氛瞬間煙消雲散了,原來那是水聲啊。我們連忙帶着狼哥繼續往前,循聲找水。
後面的路更加艱險,有那麽兩道路口幾乎是垂直上下的,我們下去容易,到時候要返回來隻怕就得費一番功夫了。往下直走兩百多米,石道忽而變得寬大起來。那“唰唰唰”的水流聲音也越發明了了,現在我們才基本确信,那果然是一道地下河瀑布發出的聲音。
狼哥幾乎是再次陷入了昏迷,也許是失血過多的原因,他的臉色看起來像一張白紙一樣。
又往前走了一段,我們突然看到石道兩旁出現了許多石像,那些石像不再是動物的石像,而是人的石像,他們手持兵刃,威武雄壯。兩排石像左右排布,手中的長戈交叉夾道,莊嚴肅穆之感雖越千年而不減。
瀑布的響聲就在前方幾十米處,我們必須從石像中間傳過去,狼哥性命要緊,我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正想一頭沖過去,二哥背上的狼哥突然喊道:“停一下。”
二哥刹車一般停住腳步,扭頭問他:“咋了嘛?”
狼哥主動從二哥背上下來,顫顫巍巍的直起身子,我們要去扶他他也不肯,非要自己站起來。
我們不知道他這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隻見狼哥一步一顫的往前走去。
我剛踏出一步,狼哥立刻制止說:“别跟來。”
我們隻好停在原地,盡量用探照燈給他照亮道路。
狼哥往前走了幾米,停在第一個石像面前,看了良久,贊歎道:“真是天下精工出我國啊,隻可惜……”
我們都不知道狼哥在感歎什麽,這些石像的雕工也就一般般,比起古代的玉器瓷器來說,這些石器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什麽工藝價值,然而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那石像動了,手中的長戈突然橫切下來,直往狼哥脖子抹過去。
這一變故來得太過突然,誰能想到一尊石像還會動呢?眼前的景象簡直吓傻了我和我二哥。然而更加讓人驚奇的是,狼哥一低頭正好避開了那長戈,好像他早有準備一樣。
也不知道他那裏來的力氣,隻覺得他的身子突然像猿猴一樣靈活,身子一瞬間就竄進了兵陣之中,那石像斜劈不着改爲橫掃。就在第一個兵勇橫掃之時,他對面的兵勇突然也動了,一個斜劈斬了下來,第三個兵勇也在此刻動了……
一時間,這些沉寂了數千年的安全衛士似乎忽然間就活了過來,劈、斬、掃每一下都極其簡練,卻帶着非常強的殺意。
兵陣之中刀光劍影,卻并沒有聽到金鐵交鳴之聲,兵勇們的每一招都互相避開,卻又極好的互相彌合着。而狼哥身若輕鴻,一閃一避無不恰到好處,衣角也不願意讓對方沾一下。
我和二哥站在這邊看的是目瞪口呆,驚奇不已。
時間過得好快,我們連眼睛也沒眨一下,忽然一切就已經結束了,狼哥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快過來吧。”
我和二哥的雙腿像灌了鉛似的,這怎麽過啊?
隻聽狼哥虛弱的聲音再次傳來:“列兵陣……已經被我破了!”
我和二哥這才放心了,不過仍舊是小心翼翼的實驗了第一個兵勇,無論我們在他身前怎麽晃蕩他都沒反應,這才放心大膽的往前走,雖然陣法已經破除,不過一路走過來,依然有着剛剛通過了一道鬼門關的緊張感覺。
通過狼哥口中的“列兵陣”,我們終于來到了瀑布的面前,刹那間,我們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裏的天地,是我們完全沒有想到的,我想這之後我身上大部分的改變,和接下來九死一生的經曆是有着緊密聯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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