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從傍晚過渡到黑夜的這個過程我完全沒有感受到,隻知道慢慢的我們已經看不見路了,前面是一片漆黑,後面也是一片漆黑,腳下是一片漆黑,頭頂也是一片漆黑,我們就好像走在一個封閉的盒子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光線。
二哥跌跌撞撞的,我隻能聽到他的喘息聲。我緊緊的跟着他,眼淚不知道流了多少,不過我得慶幸這是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我所有的脆弱都被這黑夜掩埋了,沒有熱看到。
不知道走了多久,二哥問我:“你帶手機了嗎?”
“帶了……對呀,我們報警吧。”我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說。
二哥說:“别報警,打個電話給你爹,就說我們在左家村。”
我說:“爲什麽?”
二哥說:“你看今天來的人有政府的嗎?有派出所的嗎?”
我失望的搖了搖頭,似乎懂了一點點。
二哥說:“來的這些人都不是好貨,政府根本管不了他們,我猜還有可能政府已經和這些人中的某一方達成了什麽協議約定,要不然你以爲這架這麽容易打起來,還能明目張膽的用手槍?”
二哥這麽一說,我算是真的恍然大悟了。
“那麽我們怎麽辦?萬一追查到這個人怎麽辦?我們不是成了殺人犯?”
二哥說:“走一步算一步,明天早上你就回去,我把這人埋了。”
“那怎麽行?”我說:“要回去一起回去。”
我們一路辯論着往山頂走去,根本沒有一個目的地,我既沒有報警也沒有給老爹打電話,我怕我會忍不住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如果那樣,老爹有一定立刻從家裏沖上山來。
我們隻是想盡可能的遠離刀疤男子。到了晚上十點左右,我記得當時我看到遠處有一個大石頭,哪裏樹木稀少,天上的月光宛如宛如清澈的池水傾瀉而下。
林中壓抑的氣氛在這裏終于略有減弱。我們準備爬到大石頭上去休息一會兒。
突然遠處的林子裏傳來一陣輕微的糟雜聲,非常細微,但卻是密密麻麻的。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像是踩在落葉上輕微的腳步聲,而這種聲音正在向我們靠攏。
二哥放下那具斷臂的死屍,我們屏住呼吸,悄悄的爬上緊挨着我們的一顆松樹。
就在我們爬上七八米高的時候,我一晃眼之間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大石頭上有一個黑影在晃動,他靈巧的躍上巨石,擡頭看着滿月的夜空,高昂着有兩隻尖耳朵的頭顱。
“是狼嗎?”我小心地問。
二哥在我下面,他正往上爬,一邊爬一邊問我:“什麽?”
等他爬上來之後,我們靜悄悄的躲在樹上,然後我指着前面的巨石讓他看。
現在已經有三四隻黑影跳上了巨石。
“真的是狼。”二哥說:“看來這些畜生聞到血腥味了。”
我們都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樹根上的那具斷臂屍體,雖然我有一萬個不願意,但是看來,我們今晚是無法阻止什麽了。
在我們村背後的大山之中确實有狼群,不過那已經是好多年前的傳說了,偶爾能聽到一兩次狼嚎之聲,那也是相當稀奇的,而現在就在距離我不遠處,卻有着數十隻狼,它們不斷跳上巨石,不一會兒,巨石上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
我不知道它們到底要做什麽,不過看到這麽多狼聚在一起我還是第一次,給我的震撼自然不小。
約莫幾分鍾之中,林中噪雜的聲音逐漸安靜了下來。登上巨石的狼群之中有一頭相對高大的狼首領揚天發出一聲狼嚎,緊接着其他的狼也發出狼嚎之聲。
嗷——這幽靈般的吼聲撕破了夜空,凄怆寒骨,令人禁不住一陣顫抖。
就在這許多野狼嚎叫之時,遠處的森林傳來了另外一道響亮的狼嚎聲,那聲音才是真正的空靈,宛如一道力量直擊心靈深處。
那聲音一出來,其他的狼嚎聲頓時弱了下去,緊接着,我看到所有的狼都從巨石上跳了下來,它們一開始很焦躁,随着那空靈的狼嚎聲,它們似乎也發出“嗚嗚——”的聲音附和,然後所有的狼就地趴下,把頭伏在地上,似乎是一種對王者的臣服。
我和二哥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這時候,我突然聽到了樹下傳來一聲人的呻吟聲,然後是劇烈的咳嗽。
“是誰?”會是誰呢?
我和二哥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吓破了膽,樹下不是隻有一具斷臂屍體嗎?
“嗷——”那空靈的狼嚎聲瞬間了迫近了我們。似乎已經近在眼前。當我扭過頭去看的時候,我看到皎潔的月光照耀下,一直渾身雪白的老狼人立在巨石上,本就高大的身軀人立而起,仿佛真的有一個巨人站在那裏一般,它那白色的尾巴,碩大而蓬松,透着一股迷幻的色彩……我從沒見過那麽奇妙的場景。
樹下似乎真的憑空多了一個人,他一邊呻吟,一邊摸索着站起來。我和二哥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我們現在對人的恐懼,也和對狼的恐懼一樣多,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