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老賊秦玉東
在這狹小的空間裏,我完全沒想到竟然會出現一隻手,這沒有一點體溫的手堵在我的嘴上,我不禁全身一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餘光一掃,我才發現左首邊的牆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暗門。
那冰冷的手力量奇大,一把就把我拉了進了暗門裏,随即暗門關上了,在暗門關上的一瞬間,我聽到了震邪劍折斷的脆響。
死裏逃生是一種什麽感受?
或者一個馬上被掐死的人忽然又呼吸到新鮮空氣是什麽感覺?
以前并不是沒有過這樣的經曆,但不知道爲什麽,我忽然感覺到一陣惡心,顧不上和救我的人打招呼,我轉身便開始幹嘔了起來。
對生命的留戀是任何人的本能,而完全絕望中忽然又有了希望這種強烈的反差足以讓人發瘋。
一個嘲諷的聲音響起:“就你這熊蛋包還好意思跑到這種玩命的地方來?”
我停止了幹嘔,依靠在堅實的牆上大口的喘息着,嘲笑我的人沒有說話,随手打開了一個便攜式礦燈(類似手搖蓄電式,可以挂在腰、頭或手腕上,是一些鑽礦企業的邊準配置),燈光一亮我看見了這個嘲笑我的人,一身髒得不能再髒的迷彩服,比大嘴胖一點但有限,看起來有30歲出頭的年紀,細長的眼睛裏滿是戲亵,如果他能幹淨點整個就是一個五好青年的德行。
“小子!緩過點兒了沒?”五好青年一臉的假笑,拿着燈湊近了點:“看你的樣子倒不像個傻子,咋這麽虎呢?年紀輕輕這麽想不開!”
這幾句話雖然看着是勸我,實際特别紮耳朵,好象在諷刺我是個沒膽量的膽小鬼一樣,如果要換了旁人,我早就一個飛腳踹過去了,但這五好青年畢竟是救了我的命,雖然一肚子氣我卻不能發作,隻能不冷不熱的回他一句:
“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太不珍惜生命了!”五好青年伸出一個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道:“年輕人輕易就要放棄生命,是一種傻x行爲,其實我不該救你!”
“但你還是救了!”我回了他一句,其實我很想說,你救一個傻x,你不是更傻x麽?但我忍住了,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重要的人能來到這裏而且看起來身上沒什麽傷,這人一定不是好惹的,我現在彈盡糧絕一身傷,這樣的人還是少惹爲妙。
五好青年輕笑一下,歪着腦袋問道:“我救了你一命,不過看起來你不領情啊!”說罷他低頭從地上拿起了一個背包背在身上道:“不領就不領吧,現在這世道啊,到處都是沒良心不講道義的人啊!”
媽的,視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也忍不了!
我向前一步大聲道:“這位大哥怎麽稱呼,大恩不言謝,我叫吳天罡,隻要我能活着出去,一定報答大哥的救命之恩!”
“哎!~”五好青年陰陽怪氣拉着長聲回過了頭道:“這幾句還叫人話!我叫秦玉東,你就叫東哥就行,你可說了啊,出去報答我,從現在開始你可别死了,你要是死了誰報答我?”
我氣得肚子都要漲破了,本來對他的一點好感瞬間蕩然無存,怎麽會有這麽賤的人,救了人還一點都不留好印象,人家要報答還馬上就接上茬了。
我強忍着心中的鄙夷,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身體,問道:“東……哥……(媽的,真虧心),你怎麽會走到這裏?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秦玉東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道:“哎?你小子自己跑到這古墓裏來,倒問上我了,都尼瑪是同道,你裝什麽大尾巴鳥?”
同道?同什麽道?還大尾巴鳥?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忽然秦玉東咧嘴笑道:“日了狗了,你小子是不是摸出什麽好東西害怕我分你的?切……你把我看的也太輕了,我東哥縱橫墓地數十年,除了我家老祖宗秦始皇的墓地沒下過,我啥樣的好東西沒見過……”
我忍不住打斷他道:“秦始皇姓嬴的!”
秦玉東臉不紅不白的道:“管他姓啥,隻要帶秦字的就是我家老祖宗!”
“秦桧呢?”
“那特麽是旁親……”
看着眉飛色舞吹牛X的秦玉東,我暗自搖頭,這個東哥原來是一個盜墓賊,剛才我還擔心這人是黑蠍子成員,現在這老小子把我也當成盜墓賊了,這樣也好省的我浪費口舌了,他是盜墓的自然也知道怎麽出去,隻要順水推舟讓他帶自己出去。不耐煩的打斷秦玉東,我問道:“東哥你怎麽會知道這個密道的?這墓又是怎麽回事?”
我這麽問有兩個目的,我既想探聽一下這個墓的情況,看看這個秦玉東到底知道多少,還有就是我對他的身份還不是太放心,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是盜墓賊或許有能力有機會救應馨她們,我聽說專業盜墓賊有一套神秘的手段能對付古墓地裏各種希奇古怪的東西,那大蛇的巢穴就是這個墓穴,說不準并不是鬼子的實驗體。
聽我問話秦玉東的話匣子又打開了:“小老弟一看你就是個初入行的“青頭”,發現一個“旋子”必須得先做足了功課才動手。”
見我聽得楞楞的,秦玉東又換了一種語氣道:“就好比剛才那個斷龍石機關,曆朝曆代的古墓都有,但金代将這斷龍石延伸成了一種既能起到封穴的作用又能殺傷咱們同道的一種陷阱……”
“就是說隻要觸動機關,那就準死無疑!”回想起剛才驚險的一幕,我情不自禁自語道。
“哦也!孺子可教也!”秦玉東得意的笑道:“所以作爲一名一類特等甲級地下工作者,必須想出辦法避開這些東西。”
“那你是怎麽下來的?看你的樣子好象在這下面呆了好久了!”
秦玉東神秘的回手從背包口袋裏掏出一個黃色的短管子,放到我面前一晃,一股十分熟悉的刺鼻氣味瞬間飄了出來。
“三.硝.基.甲苯(T.N.T)?”我脫口而出。
秦玉東楞了楞,繼而大笑道:“行啊小夥子,還知道這玩意的學名,不過入了咱們這行當你應該說它的化名,叫他炮子、管子實在不行叫嗨藥也行。”
我眼前一亮,有了這個說不定就能幹掉那條大蛇,我一把搶過那個已經插了雷guan的炸藥,滿臉驚喜的說:“東哥,你有多少這個東西?這麽說你是一路“炸比流”炸過來了拉?”
秦玉東不滿的一把把炸藥搶了過來道:“啥玩意就“炸比流”?這是對老前輩說話的态度嗎?我這叫“開山流”好嗎?”
我趕緊附和道:“是是是,您老說是啥流就是啥流!一看您英明神武的樣子,一定是個縱橫“盜洞界”的高手,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您老能不能幫忙。”
秦玉東滿臉郁悶的打斷我的話道:“誰盜洞?誰盜洞?耗子才特麽的盜洞呢!老子這是盜墓好嗎?日了狗了,怎麽碰上你這麽個菜鳥!”
我連忙堆笑道:“是,您老是地下工作者,不知道您老對沒對付過蛇!大蛇!”
秦玉東一愣,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娘的,我以爲你神秘兮兮的求我什麽事呢!原來就這事?這些年我縱橫盜洞……呸呸呸,盜墓界,什麽樣的蛇沒見過,大蛇小蛇沒弄死一千也有八百了!咋的,有好東西讓蛇擋住了?你自己搞不定是吧?”
我立刻裝出一幅哭喪臉道:“是啊,有兩個好東西有可能被一條大蛇吞下去了……”
“妥!”秦玉東一拍大腿道:“交給我了!咱倆在地底下碰到就是有緣分,你也叫我一聲東哥了,必須給你出頭!大膽的畜生敢吞你的東西就是跟我過不去,那畜生在哪?看我一頓炸比……呸,開山流搞死它!”
我看着一臉豪情壯志的秦玉東,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這老小子到底靠譜不靠譜啊。
我用手拍了拍身後的牆道:“就在這牆後面,我是被那畜生追到這裏來的,但現在砸下了一塊斷龍石,已經回不去了,用炸藥能炸出條通道來麽?”
秦玉東斜着眼角掃了我一眼道:“炸藥?你先看看咱呆的是個什麽地方你再提炸藥的事吧!”說罷他把燈的亮度提升了一些,四處晃了晃。
我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密閉空間,大概隻有60多平方米的樣子,整個房間内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石像,我仔細看了看,都是人物雕像,雕的是一個40歲左右的漢子,看起來好象都是一個人,看來就應該是墓穴的主人了,我不禁有些鄙視這個墓主人,他生前一定是極度自我陶醉的人,死都死了還弄這麽多雕像想幹嗎?不過這些雕像的雕工非凡,眉毛胡子頭發的紋理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我贊歎的回頭看了秦玉東一眼贊道:“精品!”
秦玉東卻垂頭喪氣的說道:“當然是精品,随便弄出一個都能發家了,但這些雕像太重,根本挪不動!”
我點點頭道:“這也是你說不能用炸藥的原因!”
秦玉東道:“沒錯,我帶的炸藥都是計算好當量紮好雷guan的。按威力計算在這屋裏使用的話,至少得有七八個雕像要廢掉,這不是要了我的命了麽!”頓了頓,秦玉東又說道:“另外,你看這棚頂,有些青磚已經開始變形了,大威力的爆破說不準這棚頂承受不起就會塌了,我可不想被活埋!”
我一聽不由得有些洩氣,問道:“那怎麽辦,隻有這一條路了!”
秦玉東一雙細長的眼睛眯着思索了一下,道:“一條路倒不一定,我一路走來,發現這墓穴暗門不少,不瞞你說,我在這裏轉了将近兩天了,走的暗門暗道幾乎沒重樣,說不準哪條日了狗的暗門就能通到墓道,來跟我來!”
秦玉東一拍我肩膀,示意我跟着他,然後他拿着燈來到左邊的一堵牆邊,扭了一下立在邊上雕像的腦袋,一個黑呼呼的暗門便打開了。
我不由得欽佩的說道:“東哥不愧是老前輩,果然有兩下子!”
秦玉東得意的笑道:“這算什麽,我的本事你還沒見到一半呢!”
跟着秦玉東我們兩個在黑暗的墓道裏穿行,這老賊倒真不是蓋的,墓道裏形形色色機關在他面前統統失去了效果,什麽翻闆、暗弩,他一眼就能識破,而一些藏的比較陰險的開門機關也沒能擋住他的去路。
一路上我跟這老賊聊得甚歡,老賊自稱是内蒙古人,曾經當過醫生做過檢驗員(就是驗屎驗尿的那種),因爲特别喜歡賭博,把家産都敗光了,老婆一怒之下帶着孩子改了嫁,他的一個遠方親戚見他可憐就帶着他做起了古玩生意,但這世道,做古玩生意必須得有真東西,可假貨遍地都是,真東西卻隻有高層次的地方才有,無奈之下這老賊拜了一個高人做師傅幹起了盜墓這一行當。
按他自己的說法,盜墓雖然缺德,但盜亦有道,他的師傅告訴他必須做到不貪、不毀、不絕,這樣盜墓這一行當才能持續發展下去。這些年老賊鑽上鑽下弄出了不少好東西,但他喜歡賭博的老毛病卻改不了,手氣又爛,即使是街邊小店玩打魚遊戲每次都得輸個萬把元,這一次也是因爲欠了一屁股賭債沒法還了,才摸到這深山老林裏來,憑借多年的盜墓經驗還真給他找到了這個金國的古墓。
看着他神采飛揚哼着小曲的樣子,我不僅有些黯然,這老賊還不知道我是怎麽回事,萬一對應馨計劃有影響,免不了要被滅口,我的心裏忽然有些不忍,這老賊隻是盜墓賊,并不是什麽罪孽深重的人,而且還救了我,如果真是要把他滅口的話,恐怕我的良心這輩子都不得安生了。
正走着,老賊忽然咿了一聲,我連忙問他怎麽了,老賊悄聲道:“前面有動靜!”
我定睛一看,果然,不遠處的一個暗門是開着的,裏面傳來一些很奇怪的聲音。
我在這鬼地方已經吃夠了虧了,當下緊張的問他,到底怎麽了,老賊一把把燈調暗,扒在我耳邊說道:“可能是墓地裏的粽子。”
粽子?
我并不知道粽子是什麽,但看老賊神色凝重,知道這粽子肯定不會是什麽好東西,一把拽出手槍頂上了膛火。
老賊見我緊張的樣子不禁笑了一下道:“粽子不吃你這玩意,拿自動火器也沒用,看好了,學着點!”
說罷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黃紙,借着昏黃的燈光我看到那黃紙上滿滿的都是鬼畫符一樣的咒文,然後他又掏出了一個鐵皮水壺,将蓋擰開,頓時一股酒香傳了出來。
“酒?”
老賊撇了我一眼道:“什麽酒?這可是我師傅傳給我的神水,能克粽子的,給我閃到一邊去,讓你看看我老人家的手段!”
把燈和背包都交給我保管,老賊一手拿着他那個“神符”,又猛灌了一口“神水”,慢慢的向前走去。快要接近暗門的時候,老賊猛的将“神水”噴了出去,大喝一聲:“中!”一把将符拍了上去。
門裏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尖叫,那尖叫回蕩在黑暗的墓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