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黑溝子(上)
我們幾個看着那條死蟲子,都皺緊了眉頭。
狐狸肚子裏的死蟲子和老孫肚子裏的蟲子一模一樣,隻是狐狸肚子裏的蟲子細了一點。
我對韓笑說道:“一模一樣!你有什麽看法?”
韓笑思索了片刻道:“既然蟲子的種類是一樣的,那麽就必然有關聯!又或者是同樣的蟲子在我們沒發覺的情況下分别襲擊了老孫和這隻狐狸!”
聽韓笑這麽說,大嘴連連縮脖子,左顧右盼生怕周圍還有這種蟲子,一邊拍衣服一邊說道:“我們快走吧,韓總說的對,萬一還有這樣的蟲子就壞了,我可不想變成老孫那樣!”
我聽他這麽說,不禁也有些擔心,便提議趕緊葬了老孫繼續前往大黑溝子,這裏是是非之地絕不能久留。
韓笑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得變一下路數了,這一路上并不太平大家也都看到了,本打算讓大嘴帶我們去再帶我們出來,但繼續跟着我們恐怕是有點危險了,大嘴先原路返回吧,你指點好了方向,我們自己前往。”
我和大嘴都是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半晌大嘴道:“大妹子你這是在趕我走麽?你這是啥意思?”
韓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道:“大嘴,你的工作結束了,這卡裏有15萬,你先拿着,如果我們有命出去,剩下的5萬肯定不會少了你的!”
大嘴哈哈大笑道:“大妹子,你把嘴爺看得也忒輕了!嘴爺我是粗人一個,但還懂得幾分道理,錢是很重要,但我們也算共過患難了,怎麽着也有點階級感情吧?現在把你們扔到這深山老林裏,你擔保你倆準能找到地方麽?”
我接着大嘴說道:“韓總,大嘴說的有道理,現在沒了老孫,你再讓大嘴走,我怕我們真的不一定能找到地方!”
韓笑看了我一眼道:“你當我想讓大嘴走麽?現在還沒有到大黑溝子就發生了危險,如果到了大黑溝子,我怕危險系數會更高,大嘴跟着我們我怕連累了他!”
大嘴“切”了一下道:“大妹子也太小看人了,嘴爺雖然膽子不大,但還不至于讓這點小事吓跑,我7歲就跟着我爹走林子,啥危險的事沒經曆過,老孫的事雖然吓人,但既然找到了罪魁禍首,就是那死蟲子,我們也就不用怕了,我怕的隻是神啊鬼的,隻要是喘氣的,我就不怕!”
我一聽這話,不禁啞然失笑道:“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吓的牙都直打顫,還在那吹牛X呢!”
大嘴怒道:“就……就剛才那情況,你敢說你不怕麽?”
韓笑打斷了我倆的調侃,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按原來的計劃行使,先葬了老孫,然後我們趕緊出發,在天黑之前趕到大黑溝子。”
我暗忖,這小妮子莫非是在試探大嘴?如果是真心想讓大嘴走的話,她完全不必說出什麽怕連累大嘴的話來,隻是一味的趕大嘴走就是了,而且從長遠角度考慮做爲向導的大嘴是決計不能走的,她說讓大嘴走我也不會同意的。而大嘴估計也有自己的小九九,現在讓他自己往回走,萬一碰上那群散了的狐狸或者其他什麽猛獸,那絕對是九死一生,與其冒險自己返回倒不如跟着我們一起去到大黑溝子,人多好辦事,我們現在有人有槍安全系數就高了許多。我忽然覺得人真的是一種很複雜的動物,俗語有言:亂繩尚有繩頭處,最爲難解是人心。我依稀還記得剛和大嘴見面時他和老孫叔侄相稱的近乎勁,一轉眼老孫去了,大嘴卻一點反映都有。
因爲沒有帶工兵鏟之類的東西,隻能找個土坑再上面撒上落葉草草葬了老孫,我始終覺得心理過意不去,先是把老孫當誘餌釣狐狸,然後是老孫變異被我們亂槍擊斃,老孫從始至終都那麽的悲劇,而且死無全屍,我禁不住蹲在土坑邊,念叨道:“老孫,你别怪我們,等完成了任務,我一定回來把你帶出這鬼地方厚葬,你先這麽委屈着吧!”
韓笑不以爲然的看了我一眼道:“老孫已經沒了,趕緊走吧,别許什麽空頭人情了,先說自己能不能回得來再說吧!”
我歎了口氣,跟着衆人繼續前行。
走了一程,路上倒也太平,不時有些個小動物探頭出來,被當先開路的大嘴或一腳踢開,或用砍刀趕走。直走到黃昏傍晚,來到一個像是大盆地邊緣的地方,大嘴砍刀一仰說了聲,總算是到了。
我和韓笑一看才明白這裏爲什麽叫大黑溝子,隻見一望無際的林海在黃昏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陰暗異常,茂密得過了頭的林木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綠碗”形狀,這裏的樹木有許多我都叫不出名字,但因爲實在太過茂盛,就是在白天進到林子裏也透不過什麽陽光,站在黑溝子邊緣,隻感覺人類在大自然面前猶如滄海一粟,實在太渺小了。
感慨完畢我們才發現了一個現實的問題,我們沒有帶照明設備,僅有的幾個手電筒電量和照明效率也是有限的,光靠它們我們根本無法在大黑溝子裏有什麽作爲。
韓笑眉頭又皺了起來,思忖了片刻道:“咱們先宿營吧,現在天馬上就要黑了,沒有照明工具我們無法進入到大黑溝子裏!”
大嘴倒是滿不在乎的說道:“随便,這地方即使白天也陰暗的很,你們也是的,怎麽就不弄個探照燈啥的進來呢?”
我罵道:“閉上你的鳥嘴,還不是你,當時我還記得問過你需要不需要帶點光源設備,你說不用了,現在當起諸葛亮來了!”
大嘴委屈的扭了一下頭道:“誰知道你們來幹啥?我這不是考慮你們背着那玩意挺沉的麽!”
已經到了地方吵也是沒有用的,我們隻能先點火宿營,我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四周都是參天巨樹,最細的怕也要成年人一個懷抱粗,但這些樹不像榆樹有彎曲的樹冠供我們休息,我問大嘴怎麽辦,大嘴說隻要我們把篝火火分成四堆,我們睡在中間就可以了,這裏是樹林的邊緣,隻要沒有熊瞎子或者是我們遭遇的“狐狸大軍”就應該沒問題,但放哨是必須的。
有了上次的經驗,我和韓笑都信不過大嘴放哨了,商量了一下,由我先值頭一班,韓笑其次,最後是大嘴。草草的吃了一口幹糧,韓笑和大嘴各自選了一處舒服的地方睡下,我則是拿了大嘴的步槍開始與黑夜做伴。
我在部隊當戰士時經常夜間值哨,倒也駕輕就熟沒什麽困難的,但這和在燈火通明的哨崗放哨完全不同。森林裏的夜晚格外凄冷,偶爾遠處的林子裏會傳出夜枭的悲鳴,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配合着鋪天蓋地的黑暗,讓人倜然心驚,還好有大嘴高一聲低一聲的呼噜陪我,倒也并不寂寞,我找了個可以看到營地全景的位置靠着大樹,借着篝火的光亮掏出香煙一根接一根的吸着,回想起這前半輩子倒黴的經曆,我不由一陣陣的苦笑。
人在想事情時時間就過的格外的快,我看了看表,不經意間已經是午夜了,韓笑很是準時的起來接班,我讓她繼續睡會,畢竟她是個女孩子,可她執意不肯,還隊我說不要把她當作女人來看待,當她雙親殘死的一刻起,她就已經不是女人了。
我見拗不過她,隻好把步槍遞過去,自己找了個位置睡下。
人不躺下便不知道自己疲勞到什麽地步,雖然滿地的樹葉子有些紮人,但我還是很快睡着了。這一覺睡得極熟,等我一睜眼,天已經亮了。大嘴正就着篝火烤着一隻碩大的兔子,見我醒來連忙招呼我過去,樂滋滋的說:“快來,這倒黴的兔崽子,一大早就跑到咱們地盤來晃悠,讓我一刀廢了,來來,趁熱吃,這早點純天然綠色食品,你們平時可吃不着!”說罷掏出獵刀便給我卸了一條兔子腿扔過來。
我也懶得客氣,拿過來就啃,正啃着我發現韓笑不見了,便問大嘴,大嘴說韓笑早就醒了,去前面探路了。
我一愣,埋怨大嘴怎麽讓她自己一個人去探路,大嘴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說韓笑走的時候交代了,不會走遠的。
果然,沒等我一條兔子腿啃完,韓笑就回來了,一屁股坐在篝火旁,也不接大嘴遞過來的兔肉,滿臉憂色的對我們說道:“麻煩了,前面的路十分難走,坑窪不平不說,多年的落葉形成的深坑根本不知道有多深,最麻煩的是林子裏光線很弱,我們沒有專業的設備恐怕走不了多遠都得掉在坑裏。”
我和大嘴一聽,不禁都有些犯愁了,本來噴香的兔子肉也都嚼不出滋味了。
大嘴道:“要不我們先回去,把裝備備齊了再來!”
我說道:“你可拉倒吧!這一來一回還嫌不夠折騰麽?”
韓笑點點頭道:“我們已經折了一個人,不能再折騰了,而且不光我們,還有一撥人在找這裏,萬一再被搶先,咱們可就白忙活了,得想個萬全的辦法。”
大嘴說:“既然你們鐵了心要進去,咱們又沒裝備,隻能靠土辦法了!”說罷,他拿了根繩子出來道:“落葉坑在獵人行當裏早有解決的辦法,三個人,一根繩子系在腰上,除非三個人同時掉坑裏,否則落葉坑這關就過了!”說罷又拿起一根燃燒枯枝道:“松明火把伺候!手電留着關鍵時候使用!”
我和韓笑眼前一亮,看來到底是走過林子的人有經驗,我笑道:“韓總這錢真沒白花,大嘴這向導還挺稱職的!”
大嘴一臉得意的樣子道:“那還用說,嘴爺的能耐你連一半都沒見到呢!”
我叫他快别吹了,真能把我們安全送進大黑溝子再說吧!
當下我們收拾行裝,砍了很多松樹的枝條,用帶來捆裝備用的細鐵絲綁了很多具火把,按大嘴的說法,這些松樹枝裏含的松樹油很耐燒,這一個火把少一個多小時完全沒有問題,接着我們将登山繩子纏在腰上,五米一人,這次換成了韓笑開路,因爲她體重最輕,一旦在前面掉下去,我們很容易就能把她拉上來。
韓笑砍了一根雞蛋粗細的樹枝用來探路,便一馬當先手持火把引我們進入了大黑溝子。
一進到樹林裏面,我們便感受到了大黑溝子的厲害,滿地松軟的枯枝敗葉一腳踩上去如踩稀泥,淺的地方也能沒到膝蓋,和這裏比起來,我們來時經過的林地簡直和柏油路差不多了。深一腳淺一腳的隻走了一刻鍾,我們便不得不停下來休息,韓笑滿臉流汗的靠在一棵樹上大口喘着氣,大嘴告訴她火把千萬拿穩,萬一掉下來,這滿地的枯枝立馬就是一片火海,到時我們三個就變燒烤了。
我也已經累得不行了,背後的背包像山一樣墜得我肩膀酸疼不已,喘了口氣,我問韓笑:“韓總,你那幹爹把咱們派來,說了東西具體放在哪了嗎?”
韓笑道:“幹爹隻說在大黑溝子裏,沒說具體在哪!”
我呵呵了一聲道:“好家夥,這叫咱們往哪去找!我告訴你水可是有限啊,照這個找法,我看我們不累死在這,也得糧盡水絕餓死在這!不過也好,這麽厚的樹葉我們倒下都省得埋了……”
我話音沒落,大嘴忽然一揮手,道:“噓!悄聲!有東西在朝我們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