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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醒來的時候,他正靠在街邊的長椅上,空氣中彌漫着雨後濕潤的花香。在他的身邊,車水馬龍,人流如織。
“怎麽回事?”他直起身看向周圍,“我剛才…………”
“你好,先生,歡迎回來。”旁邊一個女孩怯生生地說。
楚墨用手拍拍頭。自己剛才好像是……睡着了。那叢林是夢嗎?還是…………不想了,頭昏昏沉沉的,旁邊有個女孩兒竟然沒看到。
他扭頭認真的看向女孩,這才發現,這是一個很瘦弱的女孩。女孩兒衣着簡樸,身上唯一的裝飾便是那隻發卡,年齡大概是十六七歲的樣子。
“什麽叫做‘歡迎回來’,我有去哪兒嗎?”楚墨下意識地不願意去懷疑這個女孩,哪怕這整個世界都很可疑。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真的很對不起先生。”這個女孩兒看起來有些惶恐,她将頭埋得很深。
“你有什麽事嗎?”楚墨看着她。
“我…………”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一輛深色轎車在身旁停穩。楚墨沒有回頭。“車不錯,蘭博基尼,瘋牛。”
他俯身靠近女孩。“期待與你的再次相遇。”女孩兒的雙眸靈動地眨了眨,楚墨全把這當做了女孩兒的回複,于是滿意地轉過身。車門自動彈開,他一彎腰,鑽了進去。
V12發動機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車身輕顫,如新發之劍,刺向遠方。
“歡迎回來。”駕駛位上坐着一個青年,一身燕尾服像是剛參加了一場盛大的酒會。臉上戴着一幅金黃色的面具,其上精緻的刻畫着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和謙恭的微笑。
楚默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找我有事嗎?”
“一般人會先問,我是誰?或這是哪裏?”
“你會告訴我那些嗎?這不過是無所謂的問題吧!”
“聰明,我喜歡你簡單的風格。其實,我隻是想帶你看看我們的新家。”
“謝謝。”
黑色的車輛彙入滾滾車流,毫不滞澀。就如同微末的人生被裹挾在命運的大潮中,看似無畏地前行。
“我們将要去參觀我們的至寶‘希望’,當你看到時就會發現,她是多麽的美麗。”
“我很期待。”
“它被擺放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可能比較遠。”
随着說話聲,他們駛向了離城的高架路,四周越來越荒蕪。他們全速前進,發動機頂缸運行。不多時他們看到了在平原之上挺立的建築。輝煌宛若太陽之城,巍峨如同通天之塔。全體似爲黑鐵鑄造,再飾以奇珍。
“這就是所謂的希望嗎?”
“不,這隻是個包裝。另外,你能把手機放下嗎?這裏禁止拍照。”
他們從車上下來,仰頭凝視着這雄偉的建築。陽光照射其上,映出流水般的波紋。
“好了,我們進去吧!再次申明,請不要拍照,不要亂跑,有序聽我講解。”
“好吧…………導遊。”
他們進去之後才發現,建築的整個内部都已經被掏空,中間豎立着一個龐大不知幾何的器物。黑色的金屬蜘蛛幹,周邊有勾勒的金色花紋,而最頂端是一個類似某種長波的發射器。
“這是什麽?”
“希望的一部分。”
“我問的是作用。”
“用于改變和創造。具體來說,地會用毀滅的光束,将一切清空。讓繁瑣的世界,格式化。然後,就可以重塑了。而他們隻能祈禱了,那會是梵天蘇醒的時候。”
“隻是這麽一個就有如此威力嗎?”
“當然不。我說過,她隻是希望的一部分。我們還有很多相同的,準确的說是1008部。”
“這就是爲戰争而準備的嗎?”
“不,其實,這是藝術。”
“這不像是人類能有的技術。”
“的确,這不是,你們,的技術。想試驗一下嗎?共同見證創造的奇迹。雖說隻是一個半成品,但也可以略微地讓你感受一下。”
“你想幹什麽?”楚墨猛地一震。
“你說呢?”青年似乎站在陰影之中,輕聲笑問,金色的面具上仿佛有流光輕轉,謙恭的微笑也依然不變。
“看一看吧,很難得的。”
楚墨仰頭,看着扭曲的星空。“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他們與你毫無糾葛,隻是與你平行的人生而已,你爲什麽要去傷害他們?”
“呵,去聽一聽草原之上搖曳盛開的花的言語,去問一問輕柔的風聲所具有的輕緩低訴。它們會告訴你,人們爲什麽互相傷害?我隻是一個想要改變卻無力自拔的人啊!當有一天他突然擁有改變的力量,他又怎能拒絕這份饋贈。我是一個演員,我隻需要觀衆。歡迎你,來看我絕世的演出。”
輕輕的一個響指,刺目的光芒射向天際。楚墨呆呆地看着遠處地平線上耀眼的光芒,明亮如同創世。
“那裏什麽都将失去,也包括那個女孩和那雨後濕潤的花香。”
“瘋子,有些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但也一定要有失去,才會有新的創生。人們不能總拘泥于過去,對吧!擡起頭,看看遠處,曆史的車輪總是駛向前方的,其下滿是朝聖者的骸骨。”
明亮的火光在遠處燃起,但卻沒有爆炸聲。平原上寂靜得隻剩下風聲的嗚咽,宛若天使站在天國的盡頭輕聲歌頌。在刺回的光芒中,一切都在粉化,宛如輕沙所築的城堡在風中崩潰。
“很美麗,也很耀眼,對吧?”
“是的,但也很絕望。”
“那隻是一些小小的副産品,無傷大雅,無可厚非。”青年回身望着沉默中的楚墨,歪着頭,仿佛在猜測他正在想什麽。
隻見楚墨緩緩地拿出手機,向着天邊舉起。“你說的對,我們要向前看,誰也無法阻止命運的前行。不過,這麽美麗的畫面,不拍照留念的話,太可惜了。”
青年輕輕一笑。“恭喜你終于想通了。一切的科學源自爆炸與燃燒,所以屬于撒旦。但科學的所屬是爲了創造,所以歸于上帝。從撒旦而來,而歸于上帝。既然你有了選擇,那麽…………請。”
兩人緩緩轉身,走向這座建築的頂端。
“最後,讓我們來看一看這輝煌的落日。你會愛上這種感覺的,這種,爲太陽送葬的感覺。”
“或許吧。”殘陽如血,他們沉默地看着巨大的日輪緩緩沉沒,發出無聲的悲鳴。
當楚墨驚醒時,他忘記了一切。隻記得在夢中,他夢見了自己。而手邊放着的,是微微含笑的黃金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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