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媽這裏之後,我跟何嘉洲一同上樓,因爲房子建的比較早,沒有電梯,何嘉洲還擔心地差點要來背我。
他這風聲鶴唳的模樣讓我覺得有些好笑:“這麽大驚小怪幹什麽,我注意點沒事的。”
何嘉洲卻還是不放心,一路上好多次叮囑我慢點走。
就這樣,隻不過三層樓的距離,我們走了大概有十分鍾。
到了門口之後,何嘉洲敲了敲門,然後我媽很快便來開門。
“來了啊。”她笑得眼睛都彎了。
何嘉洲也跟她問好。
現在何嘉洲跟我媽的關系越來越好,好多時候我都覺得我媽拿他當親兒子待了。
之前還有點小吃醋,不過之後應該不會了,我肚子裏還有個小的呢。
我徑直向裏面走,何嘉洲不放心,差點就要跟上來扶着我。
我媽已經開始做菜了,屋裏都飄着香氣。
安安穩穩地坐到沙發上之後,何嘉洲輕聲問我:“餓了嗎?”
我想了想,搖搖頭:“沒什麽想吃的。”
“不是說想吃櫻桃,我去買一些。”說着他真的要往外走。
我見狀連忙拉住他:“我也不是很想吃啦,算了算了。”
我媽這個時候從廚房走出來,見到我倆這模樣還有點驚訝:“這幹什麽啊這是?”
我松開何嘉洲的手,還沒說話,何嘉洲先開口了:“媽,羅愫她,懷孕了。”
然後,我媽手裏的鏟子“啪啦”掉在了地上。
……
以前我總聽人說十月懷胎有多不容易,包括我媽,她也跟我科普過懷我的時候吃了多少苦,意思是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可是直到我要生産的時候,也并沒有覺得身體有多少異樣,除了肚子有點沉,腿也有點疼之外。
離預産期還有三四天的時間,我還在家裏,側躺在床上,這個姿勢能讓我稍稍舒服些。
何嘉洲最近也不上班了,哪怕家裏有個保姆他也不放心,非得整天地看着我。
之前我媽主動說要來照顧我,這次是我沒讓,她的年紀越來越大了,讓她來住着享享清福還行,我這個樣子,可别讓她也跟着受罪了。
何嘉洲也是這個意思,我媽平日裏心疼他,他也已經習慣事事跟我一樣想着我媽,有時候人跟人的關系相處就是如此。
到了晚上,我迷迷糊糊地還睡着,何嘉洲過來輕輕地搖醒了我。
“起來吃點東西。”他的聲音輕柔地不像話。
我還有些不清醒,左手下意識擡起,不經意地打在他的臉上,而我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不想吃……”
何嘉洲輕輕捉住我的手,竟然還順帶咬了一下我的手指。
“吃飽了才有力氣。”他接着說。
這句話我倒是聽懂了,也忍不住想笑。
原本有着頗多含義的這句話,現在聽來,竟也能讓人心裏發軟。
是啊,那個小家夥就要來了,我要吃的飽飽的,才有力氣陪着他一步步地走來。
既是這樣,我也強忍着睡意起來,打算吃點東西再接着睡。
我自己已經坐不起來了,是何嘉洲将我整個人托起,然後又蹲下身替我穿鞋。
隻是他還沒穿完,我突然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然後盡力穩住聲音說:“何嘉洲,你别急啊,我覺得現在,還是先送我去醫院吧……”
……
何嘉洲抱着我下樓的時候整個人繃得跟石頭一樣硬,但手臂和身體都是穩穩的。我雖然有些陣痛,但也不是疼的受不了那種,這時候還不忘替他擦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
“沒事的。”這是我對何嘉洲說的話,也是他對我說的。
何嘉洲一路上車開的不算慢,但也不算快。
我知道他的心裏此時肯定着急得厲害,但是越是這個時候,他更不能慌。
我半倚靠在車座上,摸了摸自己的肚腹,覺得無比安心。
小家夥,别害怕,爸爸這就送我們到醫院了。
媽媽也是,媽媽也不害怕。
大概過了二十分鍾之後,汽車平穩地停在了醫院門口。
車子一停下,何嘉洲就趕緊解開安全帶下車繞到我這一邊,替我也解開安全帶之後便抱着我下去。
這個時候我已經不那麽疼了,雙手摟着何嘉洲的脖子,精神也好了許多。
不久之後醫生和護士便趕了過來,我被推進病房,要是稍後宮口開得差不多了就可以進産房。
護士來替我檢查的時候,或許是爲了讓我放松一些,還稍稍開了我玩笑:“你老公可真緊張你啊,我看了那麽多準爸爸,就數他最緊張了。”
我想起方才我被推進病房的時候,何嘉洲一臉僵硬的模樣,暗暗有些好笑,也有些窩心。
終于到了進産房的時候,我還得以見了何嘉洲一面。
他握着我的手都是抖的。
我知道今天是把他給吓壞了,本來我們打算着到預産期那天到醫院,找約好的醫生替我順産。
更早之前何嘉洲的意思是讓我早些入院,是我堅持要在家裏,因爲不喜歡醫院的味道,還有環境。
何嘉洲雖然還有些不放心,但因爲怕我心情不好,最終也答應了。
誰知道今天竟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我也反握住他的手,輕聲說了句:“我跟孩子都會平安的。”
最終他離開我的視線的時候,我閉上眼睛,知道接下來的考驗,需要我一個人去經受了。
……
日後小團子長大的時候,我對她說,我在産房呆足了三個小時才把你給生下來,等你落地的時候,我已經給累的昏過去了。
小團子聽完之後眨巴着大眼睛回答,媽媽,什麽時候再給囡囡生個弟弟?
我聽完頓時無言。
小團子已經被完全洗腦了。
這個時候,團子的爸爸走了過來。
“在說什麽?”他問。
小團子手腳并用地爬到他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心滿意足地靠着。
“媽媽說,要給囡囡生個弟弟。”團子握着她爸爸的手指作勢要啃。
何嘉洲聞言則有些詫異地看向我。
我連忙朝他搖搖頭。
什麽生個弟弟啊,要個妹妹的,都是我媽整天在嘴邊念叨着,團子聽多了也就學會了。
何嘉洲暫時将手從小團子那裏抽回來,然後抱着她坐在他的膝蓋上,貌似一本正經地問道:“囡囡想要個弟弟?”
其實團子現在最想要的是他的手指,可是這樣夠也夠不到,隻好帶着哭腔說道:“囡囡不要弟弟,不要弟弟……”
……
從醫院的病房醒來時,我覺得全身上下有些酥麻的疼痛。
有些吃力地轉過頭,我看到何嘉洲正坐在我的身邊。
見我醒來,他的眼睛也亮了:“醒了,覺得怎麽樣?”
我輕輕搖搖頭,現在我倒是沒什麽事,我挂心的是孩子。
“孩子……孩子怎麽樣了?”
何嘉洲輕輕觸上我的額頭,替我将殘存的汗抹去,然後溫聲答道:“孩子很好,媽已經抱過了,待會兒抱過來給你看。”
我點點頭,實際上有些着急。
從我的身體當中分離出去的一部分,已經讓我時時刻刻地割舍不下了,哪怕我還沒有真正地見過她一面。
而過了不多久,我才覺得自己的心真正落到了實處。
我的孩子,我跟何嘉洲的孩子,此刻正安安靜靜地躺在我的臂彎裏,皺皺的小臉紅紅的,卻平白讓我覺得漂亮極了。
我媽在一旁也高興,我見她還偷偷抹了把眼淚。
或許是她覺得,我走到現在,有了美滿的婚姻,也有了可愛漂亮的孩子,真的是苦盡甘來了。
何嘉洲此刻應該也同我的心情一樣,他抱着孩子的時候,激動地眼眶也跟着有些紅。
接下來在醫院待了幾天之後,我便準備出院了。
家裏何嘉洲已經找了可靠的月嫂,我媽這次也非得跟着我回去。
我原本就不喜歡醫院,此時更樂得趕緊回家。
從醫院走出去的時候,何嘉洲抱着孩子,我媽手中拿着東西,我隻管穿的嚴嚴實實的跟在後頭。
跟兩個人擦身而過的時候,我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鄭黎琛。
他顯然也是看到我了,眼中不由得有些詫異。
而我也注意到他身邊高挑靓麗的女人正挑着眉看着我。
這樣的表情我不是很喜歡,收回目光之後,我再沒看他們一眼,直到上了車,我也沒有回頭,哪怕在這當中,我好像聽到有人低聲喊了我一聲“羅愫”。
回到家之後,我媽讓我去房間躺着。
房間之前已經收拾好了,我也正好有些累,換了衣服就躺了上去。
期間何嘉洲好像進來過一趟,但我實在是有些困了,所以也沒睜開眼睛細瞧。
這樣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一覺醒來,發現天都已經黑了。
而床頭的一盞明黃色的小燈正亮着,不是很亮,但也不至于讓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還沒等我起身,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人慢慢走了過來。
這次我終于看清楚了,還是何嘉洲。
他像是也沒料到我已經醒了,原本有些輕手輕腳的他很快便走到床邊坐下,替我掩了掩被子。
“媽做了山藥排骨湯,待會兒起來喝一點。”他的聲音依舊低柔又溫和。
我吸了吸鼻子,已經聞到了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氣。
正好這個時候我也餓了,肚子咕噜叫了一聲。
何嘉洲低笑了一下,然後湊過來親了一下我的額頭,之後又不夠,還來吻我的唇。
我輕笑着去躲他的吻,卻沒完全推開他。
何嘉洲這個時候也是知道适可而止的,雖然他停下的時候,呼吸稍稍有些粗重。
正當我不知道該怎麽做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哭聲。
我愣了一下,然後錘了一下何嘉洲的肩膀:“快點,囡囡醒了,肯定是餓了。”
何嘉洲輕舒一口氣,這個時候還是女兒最大,他也顧不得自己心裏身裏那點火兒了,趕緊起身去抱女兒。
我瞧着他有些僵硬的背影,忍不住失笑一聲。
之後房間的燈都開了,滿室亮堂。
剛出生幾天的小團子窩在我的懷裏,閉着眼睛專心地吮奶。
何嘉洲就在我的身旁,偶爾看我一眼,大多時候目光都盯着小團子的紅撲撲的臉蛋。
過了些時候,我媽端着她剛熬好的湯進來,熱氣騰騰的,準備等我喂完奶讓我喝下去。
深秋的夜,在此時此刻,顯得靜谧又熱鬧。
而秋去春來,未來迎接我們的,大抵隻有幸福,和滿足。
——羅愫何嘉洲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