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何嘉洲在桌邊停下的時候,我看到鄭黎琛的臉色變了變。
其實我并不是很想在這樣的場面下跟他相見,隻是有些事情,做的時候雖然殘忍,但是後果對于長遠來說,還是有利的。
鄭黎琛坐在一衆不是很相熟的朋友當中,即便是一貫的西裝筆挺、風度翩翩,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就是啊,明知道會尴尬,那幹嘛還要來呢?
站在我身旁的何嘉洲輕歎了一聲,然後接過身邊人遞過來的酒杯,走了上去。
鄭黎琛也很快站起,隻是他盯着何嘉洲瞧了一會兒,神情愈發的有些陰沉。
周圍的人也發覺了氣氛有些不對,隻不過大家都選擇了沉默。
我對他們兩個實際上也有些擔心,畢竟有這樣的身份和過往糾葛在,可能真的沒辦法做到心平氣和地相對相處。
但是我也相信,他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該做什麽,彼此都知道。
鄭黎琛手裏也拿着酒杯,何嘉洲便跟他微微相碰,臉上還帶着笑意,好像今天他一直都在笑。
鄭黎琛見狀臉色也終于稍稍緩和了些。
何嘉洲這時候轉身看了我一眼,眼中像是帶着笑意,不過我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很快他重新轉過去,然後我看到他靠近鄭黎琛的耳邊說了些什麽。
這樣的動作讓我跟其他人都有些意外,再然後,何嘉洲便走回來,輕輕拉着我的手,低頭輕聲對我說:“走吧。”
我也沒看鄭黎琛,朝他點點頭。
終于結束了敬酒之後,我找着機會,拉着何嘉洲到一邊,問他:“你剛才跟鄭黎琛說什麽了?”
何嘉洲今天是有些喝多了,摟着我的時候腳步都略有些虛浮。
不過對這個問題他倒是還挺有興趣:“我跟他說,你從今以後是我妻子了,我一個人的老婆。”
雖然知道他這話說的不正經,但我還是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别貧嘴,我知道你不是這麽說的,快點說實話。”
何嘉洲突然俯下身親了我一口,得逞之後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這就是實話啊。”
我真是被他弄得無語極了,偏偏這個時候還不能發作,隻好先忍下來,等着晚上回去之後再好好跟他說。
……
等到酒宴結束,也送别了賓客之後,我走到坐在桌旁的我媽身邊,伸手給她捏了捏肩,剛才我看她一直在捶背,好像是有些背疼。
這幾天我媽也着實操勞了很多,女兒出嫁,哪有當媽.的會不操心。
何嘉洲送完客人之後也走過來,眼神看上去很清明,仿佛方才的淺淡的醉意也都消失了。
“媽,時間也不早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何嘉洲現在叫的這聲媽也很是順暢了。
我媽聽完當然也很高興,在她眼裏,現在何嘉洲可是十全十美的好女婿,有時候我跟何嘉洲有些分歧了,先不說何嘉洲總會讓着我,我媽先會說讓我别任性,跟何嘉洲好好談。
當然,這樣的狀态我也很滿意,沒什麽比細水長流的幸福更讓我覺得滿足的了。
我媽由司機送回去之後,我跟何嘉洲也回到了他準備的婚房。
這裏我之前來過一兩次,隻是那時候何嘉洲還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什麽不能給我看。
我表面上還裝作很好奇的樣子,其實心裏想着也就那樣,新婚之夜吧,還能有什麽特别的驚喜。
更何況我跟何嘉洲曾經在一起的時間雖然很短,但是分别的時間卻挺長,很多所謂的浪漫驚喜,于我們來說也并不是那麽重要了。
一進家門,何嘉洲就突然将我整個人抱起。
我一瞬間有些驚慌,連忙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屋裏也是黑漆漆的,不過既然有他在身邊,我也很快平靜下來。
而且心裏突然有種老夫老妻玩浪漫的感覺,有點想笑。
何嘉洲看上去興緻卻很高,他熱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脖頸上,帶着淡淡的酒氣,還有屬于他自己獨特的味道,讓我平白地很安心。
他抱着我一步一步向前走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地跳動着,有些快,也有些急。
我想自己到底是個女人,隻要是女人,應該就不能抗拒來自心愛男人的擁抱,和疼愛。
走了大概幾分鍾之後,何嘉洲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貼着我的側臉對我說:“打開門。”
我看了一眼,大體認出這并不是主卧的位置。
隻是何嘉洲這麽說了,我也沒問,依照他的話打開。
進去之後,還是滿目漆黑,我試圖去摸索開關,何嘉洲卻突然擡步,走了幾步之後将我輕輕地放在床上。
“羅愫。”他在我的面前蹲下,然後低沉着嗓音喊我的名字。
我也溫柔地應他一聲:“怎麽了?”
“我們,要個孩子吧。”何嘉洲的話裏似乎有些有些猶豫,但我知道,這份猶豫并不是因爲他自己本身,而是他在擔心,我會是什麽反應。
曾經那個無緣逝去的孩子,是我們彼此骨子裏最深的痛,哪怕是刻意地不去想起,但是存在着的還是不會消失。
我聞言靜默了一會兒,期間感覺到何嘉洲抓着我的手稍稍有些收緊,而他的掌心,也不再像以往那麽幹燥,微微有些汗濕。
這段時間我看到過何嘉洲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模樣,他已經從出色的外科醫生蛻變爲商界頂尖的精英,那個時候,應該沒人會想到,他在一個人的面前,會變得這樣小心翼翼。
我輕輕歎了聲,從他的掌中将手抽回。
在黑暗當中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能想象地出來他有多失望。
我還是不肯徹底釋懷,他是這樣想的嗎?
過了會兒,等到空氣中靜的能聽得到我們彼此的呼吸聲時,我輕輕地觸到他的臉頰,然後用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溫柔地不可思議的聲音說道:“是該生了,不然的話再
拖下去,我就該成高齡産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