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媽現在居然也會勸我跟何嘉洲在一起。
以前她提到他是都是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世事變化,居然也會有這樣的逆轉。
“我跟他應該是不可能了。媽,你應該知道吧,當初插足我跟鄭黎琛婚姻,也是後來林叔叔讓人……那個女人,是何嘉洲的妹妹。”
這個鴻溝,是我們兩個都沒辦法跨越的。
就算是勉強在一起了,以後偶然想起時,也會是一根紮在心底的刺。
“所以呢。”我媽聽完之後突然開口了,“就因爲這個原因,你就說你跟他不可能了?”
我有些詫異地看向她,想不到她居然會說這樣的話。
“人何嘉洲都沒怎麽在意,你每天在這裏杞人憂天的有什麽意義。”我媽接着說,“現在開始别跟我說什麽因爲别人的原因你不能跟他再在一起的話,你就跟我說,你到底還喜不喜歡他。”
我媽這話說的我的心都有些發顫。
她說我是杞人憂天,是庸人自擾,但如果我真的再邁開那一步,事情就會迎刃而解嗎?
我現在隻要想起那樣的可能,就覺得心慌,覺得不可能。
“媽,不可能的……”我再搖搖頭。
我媽估計也被我氣得夠嗆,她隐藏許久的脾氣也終于爆發出來了:“以前看你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也挺果斷的,怎麽到了現在就這麽不幹脆!你就想,要是錯過了何嘉洲,你能再找到這麽一個男人嗎?就算是遇到了,你又能抓牢人家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我無從回答,但在心底已經有了些許答案。
不會了。
錯過了一個何嘉洲,以後我不會再遇到他這樣的男人。
就算是遇到了,我也沒有勇氣再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我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幹涸了,再流淌不出别的情感。
我媽或許以爲我怔怔的模樣是動搖了,才又放緩語氣說道:“現在也不是讓你非要跟他在一起,起碼再給他一個機會。這麽一竿子打死,以後說不準你會後悔的。”
我聞言擡起頭看向她:“媽,到底爲什麽跟我說這些?”
我媽的眼神不自覺地瞥了一眼病房内,她的眼中,像是蘊藏着回憶,還有缺憾:“因爲不想讓你跟我一樣,做錯了一個決定之後,半輩子都沒辦法走出來。愫愫,暫時放下這些,就爲自己活一次。以後我們都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你要替自己的未來打算。”
她的話語當中有清清淡淡的傷感,而這份傷感是爲誰而生,我也知道。
接下來這個話題我們沒再多說,因爲我們都沒辦法說服對方。
我還是沒辦法面對何嘉洲的時候一下子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而我媽,也不會讓我一直這麽别扭直至将所有的機會都給撲滅。
之後的事情怎麽發展,隻能靠命運的造化和安排了。
……
出配型結果的時候是我一個人去查看的。
我媽本來還要跟我一起去,但我沒讓她跟着。
她在我去前還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不管結果怎麽樣,都沒關系,記得早點回來。”
“知道了。”我又不會走丢。
從進到醫生的辦公室,到出來,大概隻有五分鍾的時間。
不過這段時間已經讓我覺得無比漫長。
我的手裏拿着配型結果報告,一個人走在走廊上,步伐有些慢,也有些無力。
何嘉洲便是這個時候又出現的。
現在的他每一次出現,都是在我極其疲憊又必須得獨自支撐時,所以我在看到他逆光的身影時,眼眶鼻梁又是一酸,不過也跟往常一樣,我并沒有流淚,更沒有哭出來。
何嘉洲慢慢向我走近。
“結果怎麽樣?”
明明我的手裏拿着報告,隻要他抽過去看一眼都會知道。
但沒有,他顯然更想從我這裏親口得到答案。
我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堅定地搖搖頭。
何嘉洲的眼中像是一閃而過一抹如釋重負,然後下一秒,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将我整個人擁在懷裏。
他的胸膛一如既往的寬闊,身上的氣息也是我熟悉無比的味道。
我忍不住輕嗅了一下,這樣的動作,連我自己都沒意識到。
“看來這場比賽是我要赢了。”他的聲音有些微微的上揚。
這一刻,我最先想起的是我媽那時對我說過的話,她說,别考慮其他人,就隻爲自己活一次。
然後我再想,爲自己活一次,那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呢?
我沒多想,已經伸手抱住了何嘉洲的腰。
我的答案早就想出來了。
是何嘉洲。
不知道從什麽開始,我想活過的人生,其實是跟他一起的所有。
哪怕是經曆了那麽多,也曾懷疑過那麽多,也曾絕望過,但隻要他出現,每一次,我的心還是會跟着跳動。
我也刻意壓抑過這樣的感覺,覺得自己就算是沒有他,也可以一個人過的很好。
但不是的,在方才看到結果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裏居然有一絲釋懷。
我在想,何嘉洲應該會挺高興的吧。
再然後,我出來就碰到了他。
沒有什麽能用來形容我此時的感覺,就像是有件很珍貴的東西,你失去了之後,也決定不再去尋找了之後,又突然出現的情景。
心裏有點驚喜,也有點慶幸。
何嘉洲也抱的我很緊,似乎我也是他什麽失而複得的寶貝。
這一刻,我閉了閉眼睛,心想,就什麽都不顧,這樣随心地活一次吧。
以後,以後就算是再跟何嘉洲分開,我想應該也不會有什麽遺憾了。
當初的我們因爲種種的障礙和顧慮才分開,雖然知道分開是必然的選擇和結果,但心底到底還是有一絲遺憾。
遺憾這種東西,一旦發酵,說不定就會藏在人的心裏一輩子。
現在若是彌補了這樣的遺憾,也算是對自己厚待了吧。
“何嘉洲,從現在開始,我們重新試試怎麽樣?這場比賽是你赢了,我也承認是自己輸了。那我們就再比一場,這一次,比誰先放棄。”我微微仰着頭,靠在何嘉洲的頸窩處,眼淚無聲地流。
何嘉洲收緊胳膊抱得我更緊了些,聲音似是帶着幾分顫意:“這一回,還是你要輸了。不,我們都不會輸。”
……
我媽在看到我跟何嘉洲一同回去的時候并沒有多少驚訝,仿佛這樣的情景是她早就預料到的。
我轉頭對何嘉洲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沒事先走吧,我留下來就好。
但何嘉洲也不知道是真的沒看懂還是裝作沒看懂,絲毫沒理會我的意思,依舊站的挺直。
這樣的情景我也覺得挺尴尬的,畢竟之前已經是那副情形,而且現在病房裏面躺着的不是别人,我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不去在意,但真要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什麽都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
“何嘉洲,你快走吧。”我沒辦法隻好伸手推了推他。
何嘉洲轉頭看了我一眼,頓了會兒之後終究還是答應下來:“那有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快走吧。”我真是恨不得他趕緊走。
何嘉洲的動作卻是慢吞吞的,仿佛我這麽着急趕他走讓他有點不太高興。
待他的背影終于消失之後,我才稍稍舒了口氣。
“和好了?”我媽淡淡問了句。
我平白地有些不好意思,隻含含糊糊地答一句:“就那樣吧,你不是說可以再試試。”
“嗯,想明白了就好。”我媽并沒有多說什麽,也可能,她現在能跟我說的也隻有這些了。
下午的時候,一個護士過來告訴我們,說林叔叔的病情暫時穩定了不少,可以進去探望。
等了這麽久之後,終于可以重新見到,我的心,竟還有些不安和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