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洲讓我睡的地方應該是主卧,房間很大,床也很舒服。¥♀八¥♀八¥♀讀¥♀書,.2≠3.o◆
我不知道他把房間讓給我之後自己去睡哪裏,也沒那個心思去替他操心。
我要想的,是明天以及以後要怎麽辦。
這個小區的房子怕是不能再住了,既然已經被人給盯上,難保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但是我要搬,又能搬去哪裏呢?
我靠在床上,對這個問題實在無解。
過了會兒,突然有人從外面敲了下門。
何嘉洲這個時間找我不知道是因爲什麽,但我想了想,還是下床去給他開門。
方才我進來的時候,已經把房間給反鎖了。
當然,這裏是何嘉洲的家,他想進來怎麽都會進來。
何嘉洲穿了一身休閑的家居服,頭發顯然是剛才洗過也吹過了,軟軟的随意橫在額前。
“能不能睡着?”他直接問我。
我想他也是神了,還會算準别人睡不睡覺。
而且就算是我已經睡了,被他這麽一敲,應該也沒什麽睡意了。
于是我沒好氣地答:“早就睡了。”
何嘉洲顯然不信我的話:“今天的事我會派人去查,過了這兩天就不用再擔心了。”
他說的倒是輕巧,他都不知道我招惹到的是什麽人,這樣能查出什麽結果。
“好吧,我要睡了。”我姑且讓自己看上去相信他的話。
但何嘉洲伸手擋住了門,胳膊橫在我的眼前,語氣沉沉的:“在找到那個人之前,先住在這。”
我聞言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這是說認真的。
隻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應該是沒經過什麽大腦。
“我爲什麽要住在這?”我扯了扯嘴角反問他。
何嘉洲靜默了會兒,然後回答:“算是以前的報答。”
他說的應該是他剛到南城那陣子,丢了行李,然後臨時借住在我家的那件事。
一切的因緣都從那裏開始,但一切的錯誤也從那裏開始。
“不用報答,當初就算不是你,說不定也是别人。”我平靜地看着他。
何嘉洲的眼瞳閃了一下,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
又過了會兒,他才用有些低啞的聲音說:“不管你在不在乎,我是忘不掉。”
我将放在門把上的撒開,抱着胳膊在胸前,看着何嘉洲一字一句地說:“我說何嘉洲,你能别這麽别扭嗎?之前說把所有關系都斷掉的是你,現在說忘不掉的人又是你。這麽耍着我好玩嗎?還是這是你的一場什麽遊戲?到底要到哪一步你才會罷休,嗯?”
這麽久以來在心裏壓制的憤憤和火氣,到了這一刻終于有了爆發的預兆。
以前的我其實很會忍耐,不管是生活所迫還是性格習慣,我向來都是對所有的事情忍耐到極點。
隻不過到了現在,我突然覺得那些所謂的忍耐都可笑極了。
真正對你好的人不會讓你痛苦地忍着,而你必要要忍讓的那些人,不管你讓步多少次,下一次,他們還是會得寸進尺,還是會把你弄得遍體鱗傷。
反正現在的我也沒什麽顧忌了,日子過去一天也是一天,總不能讓自己一輩子都這麽壓抑地活着。
何嘉洲聽了我的話或許也是感覺到了我的氣怒,他如今當真是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聞言也隻是斂了斂眉頭。
我對走到這一步已經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很多事情,原來真的會到讓人心如死灰的地步。
未來的路還要怎麽走我不知道,但現在,我真的隻想說一句到此爲止。
就讓過去所有的一切到此爲止吧,不然的話,每一次提起,都會讓人的心再次墜落一回。
何嘉洲盯着我看了一會兒,我不确定他是否看懂了我眼中的決絕和無奈。
他是個聰明人,但保不準有的時候會裝糊塗。
終于,他開口,聲音比方才還要沙啞:“不管怎麽樣,先過了這段時間再說。你現在出去,很危險。”說完,他将目光移到了别處。
“好,如果你是這麽想的,我同意,也很感謝你。可你能保證,過了這幾天之後,能夠真的離我遠遠的嗎?”隻要他回答是,我就暫且最後相信他一次。
何嘉洲又沉默了些時候,才給了我回應:“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答應你。”
答應我,會放手。
我的心突然一陣輕松。
終于等到了他的這句話,我真的高興多過于感歎。
我們糾糾纏纏了這麽長的時間,幾乎是把世間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嘗過了,最後得到這樣一個結果,好像也不錯。
他回美國之後會找到另外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結婚生子,以後的生活隻會越來越好。
而我呢,就打算這麽一個人過着了,但也保不準将來會出現一個人,讓我重拾對愛情婚姻的勇氣。
到那個時候,如果再回想起現在的事,我們應該都是會對對方留着一絲溫暖的回憶的。
而那些痛苦的過往,都會随着時間而消逝。
何嘉洲現在或許還不太懂,但是嘗過這一次之後,他就會感念時光的偉大。
它能讓我從人生的最低谷爬起來,也會在将來讓他将現在的一切視作雲煙。
最後,我還同他說道:“何嘉洲,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之所以突然又對我有了些執念,會不會是你因爲自己心底的遺憾。你其實并不愛我,你放不下的,隻是一段玩笑般的奇遇。你以後可能窮盡一生都不會有在酒吧上班的日子,也不會過一天在低矮破舊的出租房内吃包子油條果腹的生活。那樣的經曆對你來說很新奇,也可能讓你生出不少的樂趣。但我不是,在你出現之前,那就是我的常态,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跳出那樣的絕境。所以,我們原本是截然不同的人。說實話,以前就有人說我們不相配,我自己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從各個方面。如果你還對以前的日子有幾分情意在的話,拜托你就這麽忘記吧,再也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因爲那對我說不是單純的記憶,還有痛苦,還有絕望。”
……
第二天早晨醒來,我睜開眼睛之後愣了好幾分鍾,這才反應過來不是在自己的出租房裏。
坐起身之後,我準備下床,不經意發現床邊居然多了一雙女士的拖鞋。
我好像記得昨晚自己并沒有穿拖鞋,但也記不清了。
穿好鞋走到門口,我還輕吐了口氣,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轉了一圈,我卻沒有看到何嘉洲的人。
我的心裏覺得莫名地輕松,同時也在暗暗想着,何嘉洲這個時間會到哪裏去。
現在已經是早晨七點鍾了,距離上班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我的身上還穿着昨天的衣服,有些皺皺巴巴的,不過待會兒到公司之後可以換一套備用的衣服,也不用擔心。
至于洗漱……到了公司再想辦法吧,反正何嘉洲這裏的東西我是一點都不想動。
還沒等我換好鞋離開,房子的大門突然響了一下,我聽得出那是鑰匙開門的聲音。
心下忍不住一驚,我不自覺地停下了動作,但又一想,自己沒什麽可躲避的。
何嘉洲很快拎着一大袋子的東西站在我的面前,看到我換到一半的鞋,他沉默地頓了頓,然後說:“買了新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收拾完之後再走吧。”
我盯着那五顔六色看了會兒,然後點點頭,将穿好的一隻鞋又給脫掉。
我在洗手間換衣服洗漱的時候,聽不到外面任何的動靜。
包括方才何嘉洲的表現,真的比之前客氣疏遠了很多。
這不禁讓我猜想,是昨天的談話終于有了效果。
何嘉洲也終于想通了。
我一直都清楚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算是遇到了什麽難題,也肯定會第一時間做出最正确的選擇。
就像他這般。
穿着何嘉洲買來的淺灰色連衣裙走出來的時候,我還左右有些别扭。
或許是因爲許久沒穿過這樣修身的裙子了,讓我每走一步都覺得不太習慣。
而更讓我覺得介意的是,這條裙子的碼很合适,就算是我親自去買大抵也就是這個效果了。
來到客廳,我看到不遠處的餐桌上已經擺了一些早餐,色澤很漂亮,不用細瞧就知道很好吃。
何嘉洲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還拿着一對碗筷,見我站在這裏,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後道:“過來吃些東西吧,待會兒我送你去公司。”
我想起昨晚他答應我的事,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必要再矯情地推拒。
我走過去,拉開凳子坐下,何嘉洲正巧把碗筷給我擺好。
他今天準備的都是中式的餐點,我有些奇怪,心想着他不是一直在美國生活,怎麽看起來好像還挺習慣中餐。
而且他的口味也挺獨特,包子油條豆漿,連我這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吃多了都會膩。
在何嘉洲伸手幫我倒豆漿的時候,我卻猛地想起一件事。
再然後,我有些不太相信地看向他,心想着,今天他準備的這些,應該僅僅隻是一個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