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驚訝鄭黎琛是怎麽知道的,他現在這樣的能力和地位,想查什麽查不出來。
而我也不需要對他說謊和隐瞞:“是啊,我們還住在一起,怎麽樣。”
鄭黎琛的呼吸突然粗重了一下:“我不是提醒過你,離他遠一點,爲什麽就是不聽?”
我真是被他這話弄得又好氣又好笑,他到底是誰呀,現在擺出一副爲我好的樣子,而且他也不想想,我到底爲什麽要聽。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是非我可以做出判斷。今天的事情是我魯莽了,如果有打擾到你的地方我跟你道歉,但是其他的,我覺得我們沒什麽可談的。鄭黎琛,我們現在就把話一次挑明了吧,自從之前你爲了一個女人要跟我離婚,後來又認定我是殺人兇手的時候開始,我對你已經沒留什麽情面了。要是還想以後相見愉快些的話,你還是到此爲止吧。我們路歸路土歸土,井水不犯河水,好嗎?”
……
回到病房的時候,我媽沒跟老太太聊天,隻是一個人靠在床上,看向窗外,神色略有沉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拍拍臉示意自己清醒一些,然後走到病床前,對我媽笑了笑道:“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我媽擡頭看了我一眼,又耷拉下眼皮,不說話。
我對她這别扭的性格也是熟悉得很了,所以并不在意,自顧自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開始削蘋果。
削到一半的時候,我媽突然開口:“我什麽時候出院?”
我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道:“還得再等等吧,這也不是什麽感冒發燒的小病,哪能那麽快好。”
我媽接下來又不說話,我将削好的蘋果遞給她,然後站起身去收拾旁邊吃飯剩下的碗筷。
剛把餐具什麽的洗漱幹淨,我褲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我甩了甩沾水的手,拿出手機一看,居然是陳琳。
明明我們才見面幾個小時,她這個時候來電話做什麽。
不過我也沒多猶豫,很快接通。
“羅愫,今天上午我沒來得及問你,你來我們公司是來面試的嗎?”陳琳的聲音傳來。
我想起那個女面試官,心情突然不是很好:“是啊,不過我覺得自己可能不太合适。”
“你的能力我還不知道嗎,你要是能到我們公司來,真是求之不得。這樣吧,我跟人事部那邊打個招呼,安排你盡快來上班怎麽樣?”
陳琳的聲音很熱情,我卻是興緻缺缺:“這樣的話……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們之間就不用說這樣的話了,就這麽說定了啊,我盡快讓他們給你回複。”
陳琳那邊似乎也有些忙,沒說幾句就給挂斷了。
我拿着飯盒回到病房的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陳琳充其量隻是一個部門經理,怎麽會對人事調動有這麽大的權力?
難道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隐情?
陳琳現在變得實在是太多,讓我不知道哪一個是真正的她了。
我将飯盒收拾好在一個袋子裏,然後對我媽說:“媽,過兩天我就要開始上班了,可能沒辦法按時來看你。要不我給你請個護工吧,一天三頓來給你送飯。”
我媽躺在床上眯着眼答道:“請什麽護工,錢多了燒的是不是。我自己在醫院也餓不死。”
“這是說哪兒的話啊,我這不是想讓你在這裏過得舒服點,我也好安心去上班。”
“該去哪去哪,誰也沒妨礙你,别拿我當借口。”
嘿,還真是聊不上來了。
我心裏憋屈地不行,也不能朝着她發脾氣,隻能先撤退一步了。
走出醫院的時候,何嘉洲又打了電話過來。
這男人,現在是纏的越來越緊了,我出來一會兒的功夫兩個電話就跟了過來。
“怎麽了?”我問他。
“你還在醫院?”他反問我。
“是啊,不過馬上就回去了。”我走到路邊準備打輛車,“大概十幾分鍾就到家了。”
“嗯……”何嘉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這個時候有輛出租車停在了我面前,我打開後車門坐上去,又跟司機說了地址之後才繼續問他:“到底有什麽事?”
“今晚我有事要出去會兒,不一定能回來。”何嘉洲終究還是回答了。
我聞言頓了一下,接着道:“有事就去吧,對了,你吃飯了嗎?”
“還沒……”
“那記得在外面吃一點。你跟我一樣,一頓飯吃不好就會胃疼。”
何嘉洲沒說話,但我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我心裏倒說不上有什麽感覺,或許原本就不是什麽大事。
因爲前面有車堵住了,後面一個勁兒地有喇叭聲響起。
此起彼伏的喇叭聲震得我頭疼,我便開口道:“就這樣吧,不說了,挂了。”
接下來車子堵了将近十分鍾才重新緩緩移動,而我現在已經沒什麽可焦急的了,走多久對我來說也沒什麽差别。
出租車到樓下的時候,我付了錢,開門下車。
要上樓時,我特地繞路去了停車的地方,看了一圈果然沒有那輛路虎車的影子。
我反應過來之後隻笑自己是個太蠢的,都說了有事出去了,我還抱着什麽期待。
回到家之後,我第一時間将所有的燈都打開,然後去冰箱翻騰着找吃的。
這幾天胃口被何嘉洲的手藝給養刁了,感覺怎麽也吃不飽,明明以前我的飯量也不大的啊。
而由此産生的後果也是明顯的,我腰上的肉像是多了一層,不知道何嘉洲摸到的時候是怎麽想的。
看着乏味的電視劇,吃着一大碗的冰淇淋,我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
明知道胃不好,還這麽糟蹋着。
速戰速決吃完最後一口之後,我洗完澡就躺上床準備睡覺。
身邊沒了一個人的存在雖然有些奇怪,可也不至于睡不着,過了不多久我就迷迷糊糊地要睡去,睡前腦子裏還在想,何嘉洲是在幹什麽?有什麽事需要用一晚上的時間去解決的?
當然這個問題的答案我自己是想不出來,而我也沒有去問何嘉洲,問不出口。
這樣睡去不知道多久,某一個瞬間,我突然醒了。
一摸額頭,都是冷汗。
我想去開燈,手也是哆嗦着的。
好了,這下子吃冰淇淋的後遺症算是來了,肚子疼的恨不得讓我打個滾才好。
我捂着腹部下床準備去找點藥吃,再喝點熱水,應該很快會緩解一些疼痛。
而我這麽做了之後,強忍着過了半個小時,卻還是疼。
這下我有點害怕了,到床邊拿起手機,想給個人打電話,摁到一半還是扣掉了。
不行,不能找何嘉洲,萬一他是有什麽急事呢。
我這估計就是急性腸胃炎,去醫院挂個水就能好。
這麽想着,我開始自己穿衣服,在外面又套了件大衣。
身體因爲持續的疼痛已經有些脫力了,我向門口走去的時候,還給摔了一跤。
好不容易來到屋門前,我咬着牙打開,又費了好些力氣才走出去。
此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多,樓道裏除了應急燈之外沒有别的光亮,我一步步挪着來到電梯前,又是顫着手摁下了鍵。
我靠在牆上,看着數字一個個跳上來,少有地覺得有些無助。
偏偏是在這個時候,何嘉洲不在,沒有人在我的身邊。
下樓之後打車也是一個難關,我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出租車經過,最後疼的我隻能蹲在路邊,不得不又拿出手機。
手機上面通訊錄的名字很少,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個,而且沒有一個是我想聯系的。
但現在這樣的情況我自己應該是去不了醫院了,索性什麽都不顧,我直接給何嘉洲打了過去。
手機隻響了一聲,一個甜美的女聲便傳來“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我挂斷,隻猶豫了一會兒,就給另外一個打了過去。
這次鈴聲響了很久,在我以爲沒人會接的時候,卻突然之間聽到了那邊的回音:“羅愫?”
“陳琳,是我。”我聞聲還是高興的,“你現在已經睡了嗎?
陳琳的聲音沒有睡意,但她回答:“我今天下午來了外地出差,你有什麽事嗎?”
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點勇氣瞬間沒了蹤影,我勉強笑笑,回答:“沒什麽事,你先忙吧,不打擾你了。”
“嗯,那等我回去我們再聚。”
問了一圈,一切好像都回到了起點。
我盯着剩下的一個名字看了好久,終究還是咬着嘴唇撥通。
鄭黎琛晚上一貫是要關掉手機才睡覺的,所以說實話我沒抱着多大的希望他能接。百度嫂索—你的靠近,我的救贖
但是這次沒有提示關機的女聲,隻有綿長的呼叫聲一次次地響起。
我擡頭看了眼頭頂的星空,很黑,沒有一絲的光亮。
“……羅愫。”也許就在終止通話的最後一刻,對方接了起來。
“鄭黎琛……”我對他明明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可在此情況下,卻憑空多了幾分感激和依賴。
我平複了一下聲音,繼續說道:“你現在有時間嗎?”
鄭黎琛聞言頓了一下,似乎有些訝異,很快問道:“出什麽事了?”
“我肚子有點疼,好像是腸胃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