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完何嘉洲的話,差點鬼使神差地答了句“好”。
但理智終究還是快一步,我淡淡地望向他,語氣也愈發淡薄:“爲什麽一定要留下來,說實話,我不相信你真的會找不到地方住。”
何嘉洲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幾乎掩蓋住眼球。
“要真的說出一個爲什麽的話,就是我喜歡你,我愛你。在離開你的時間,我無時不刻不在想你。以前我也有過女朋友,但沒有一個會讓我這麽牽挂,這麽放不下。也因爲這樣,我在處理好我爸爸的後事之後立刻趕了回來。”
何嘉洲的話讓我蓦地一震。
他說什麽……愛我。
愛這個字眼,我沒想到能從一個男人口中聽到。
還有,他說處理好他爸爸的後事……
上一次他不告而别,居然是他爸爸……
我張了張口,沒說得出話。
何嘉洲接下來蹲在我的身邊,将頭輕輕靠在我的肩膀上。
明明他沒有用力,隻要我稍稍一推就能掙脫,但我的身體卻是僵住沒動。
何嘉洲的身上有我習慣用的洗發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所以他靠近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嗅了嗅。
“羅愫,别趕我走,我們就這樣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在許久之後,等我再想起今天的事,還是忍不住疑惑,到底是出于怎樣的心理,我答應了何嘉洲讓他住下,還跟他像真正的情侶一樣相處了那麽久的時間。
追根究底,也許是因爲此時他身上散發的落寞和無助吧。
我從小沒有父親的照料和關懷,所以更加能設身處地地去想,何嘉洲失去了爸爸該是多麽的傷心。
他傷心,我也會覺得心疼。
所以,這一次,在理智做出判斷之前,我依靠直覺先做出了選擇。
……
何嘉洲就這樣住了下來,時隔一個多月之後,我們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時候我們一起上下班,又住在一起,時時刻刻相對,竟然沒覺得厭煩。
他把行李都搬到了另一個小房間,我給他收拾好了床鋪,鋪上了新的床單和被罩。
何嘉洲站在一旁臭着臉,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當然我也知道他爲什麽不高興。
我把一切都收拾好之後,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若無其事地說道:“好好住在這裏吧。”
何嘉洲不說話。
我接着說:“以後要是想換地方,還得看你的表現。”
成功地看到何嘉洲的臉更沉了之後,我心情突然變得有些好,在心裏哼着歌背着手走了出去。
對于跟何嘉洲同居的這件事我已經算是熟悉了,所以對于房子裏突然住進來一個人也沒什麽不習慣的。
何嘉洲應該也是,除了一開始有些消極情緒之外,之後也慢慢變得好了起來。
家裏的家務活都交給他做,即便是開始的時候做的不熟練,在我的指導之下也開始進步,廚藝也長進地能讓人入口了。
我對這樣的現狀非常滿意,我一貫是個懶人,又不喜歡陌生人來家裏人打掃,所以經常要強迫着自己收拾。
既然已經有了這樣一個“完美”的勞動力,我在一旁看着也覺得高興極了,日子也覺得舒心起來。
連我去醫院的時候我媽都看出了端倪。
“最近是有什麽好事?”我媽一臉質疑地看着我。
我似笑非笑地回應:“有嗎?沒有吧。”
我媽顯然是不信:“沒有就别露出一臉癡笑的模樣,看着我就心煩!”
我笑嘻嘻地搪塞過去,當然不會告訴我媽我現在家裏有個男人。
她要是知道的話,說不定就會立馬從病床上跳下來,披上衣服就氣勢洶洶地往我家趕去。
我倒是不要緊,吓着何嘉洲就不好了。
鑒于我媽的身體慢慢地好了起來,我找工作的事情也重新提上了日程。
回家跟何嘉洲商量了之後,我最終決定還是去找自己的老本行财務試試。
已經過去了這麽久的時間,相信現在鄭家也不會對我趕盡殺絕了,更何況依照着鄭黎琛現在的表現,我愈發有底氣。
跟鄭黎琛和鄭家的糾葛我沒對何嘉洲多說,後者顯然也沒什麽興趣,頂多在我無意中提到鄭黎琛的時候會黑一黑臉,時間長了我當然也樂得也懶得去多說什麽。
既然我都已經決定去找工作了,何嘉洲的去向便成爲了下一個問題。
吃完飯的時候,我貌似不經意地跟他提了一下,大意就是他有沒有想法出去找份工作。
何嘉洲聞言什麽話都沒說,沉默地站起身走了,留下我一臉懵逼地坐在原處。
難道我是說了什麽讓他覺得傷自尊的話?
不會吧。
就在我糾結得不得了的時候,何嘉洲回來了,手裏還拿着他的錢包。
他走過來沒多猶豫就把錢包扔給了我。
這下我是知道他的意思了。
何嘉洲的錢包啊,上次我隻看過一眼,就知道裏面那些張張都是有分量的卡。
别說有這些卡在根本不需要他出去找工作養家糊口,就是讓他養尊處優也絕對沒什麽問題。
饒是心裏都明白,我還是艱難地開口問了句:“這是……什麽意思啊?”
何嘉洲神色如常地回答:“我能養你。”
我聞言有些說不出話,愣愣地看着他。
“要是你不想去工作的話就留在家裏,我的錢足夠用了。要是你想出去找份工作也好,我留在家裏照顧你。”
何嘉洲的這些話在任何一個女人聽來應該都沒什麽抵抗力。
我也不例外,心不可自抑地有些微顫。
隻是我也擅長掩藏情緒。
“雖然我并不需要你的錢,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你說的話讓我很高興。”我輕咳了一聲,“作爲獎勵,今晚讓你去大床睡。”
何嘉洲的嘴邊也終于漫起一層笑意。
在我還沒防備的時候,他的唇也落了下來,印在了我的額頭上。
要不說男人都是喜歡得寸進尺的呢,不過被他親了一下,我也很開心,如此的話我也不計較他的偷襲了。
晚上何嘉洲早早地洗完澡就進了我的房間,我進去的時候看到他正熟練地在調床頭的燈光。
雖然明白他在幹什麽,我卻還是義正言辭地說道:“不要調那麽暗,待會兒我還要看書。”
何嘉洲好像是被我的話給吓住了,手放在開關上不知道是開還是關。
他這麽傻愣的樣子讓我覺得好笑又歡喜,幾步上去抱着他的頭就親了一下,還不忘誇他一句:“怎麽這麽可愛啊。”
隻是我忘了,誇男人的時候可愛這種詞應該是不太恰當,特殊情況下還會成爲某種危險的訊号。
所以當何嘉洲将我壓在身下的時候,我一下子清醒了。
“我還沒洗澡……”我伸手去推他的胸膛。
何嘉洲低着頭沉沉地看着我,沒回答,也沒松手,突然之間就咬向我的脖頸。
我被他的氣息弄得很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隻想逃開。
隻不過何嘉洲就算平時再聽我的話也還是個男人,是男人,這個時候怎麽也不會放手。
我在認清了這個事實之後,就幹脆地放松任他去折騰了。
何嘉洲這次的動作格外地用力,把我折得也生疼。
我向來是能忍疼的,因而也沒喊出來,隻是将手放在了他的眉心上。
他的眉頭還是輕皺着,在這樣的時刻,仿佛也有什麽化不開的濃郁的憂傷。
何嘉洲将我的手握住,一根根地親吻,身下的動作也不停。
這樣刺激又敏感的歡愉讓我也顧不得去想其他,隻能随着他起起伏伏,牆頭的燈也被映襯得明明暗暗。
……
我躺在何嘉洲的胸膛上,聽到他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莫名覺得安心極了。
何嘉洲的手也還在我的腰上,慢慢地上下撫摸着。
我明白他的意思,卻沒力氣随着他去折騰了,隻好嘗試着轉移話題說道:“你以後就待在南城了嗎?”
何嘉洲的手一頓,不過很快沒了痕迹:“你在這裏,我就在這裏。”
我貼在他胸膛上的嘴唇忍不住向上扯了扯,有說不出的甜意。
哪怕心裏還是明白,何嘉洲跟我很可能沒什麽太好的結局,卻還是願意去憧憬着美好的未來。
“這樣啊,那我們是不是也要多做打算了。嗯……車子你有了,接下來我們該買一套房,這麽一直租房子也不是辦法。等我出去找着工作了,一個月的工資一般不會太低,到時候我去還房貸,大概十幾二十年就能買下一套不錯的房子。别看時間跨度有點長啊,我是很有信心的,以前我最大的願望,就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賺一套房子,到時候把我媽從農村接過來一塊住。還有我的家庭,我的丈夫和孩子……”
我說了這麽多,卻沒聽着什麽回應,擡起頭一看,何嘉洲居然已經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我見狀真恨不得把他給打醒,隻是手剛一擡起就落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就饒他這一回。
反正也是我自己的想象,想出來純粹娛樂自己罷了。
他沒聽到,說不定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