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問題我還是有點驚訝的,因此反應了幾秒之後才答道:“不是很熟……就是在一塊工作。”
雲姐聞言擡起頭,在我身上打量了一會兒,接着道:“我看你們經常一起進出,還以爲關系不錯。”
“有時候會在門口碰到,因爲上班的時間差不多。”我的心裏其實已經有點心虛,但是在雲姐面前,我不能露出太多破綻。
雲姐又盯着我看了一會兒,接着終于收回目光,從桌子上翻出一張紙,平鋪在桌子上。
“這次我找你過來,主要是想讓你勸勸何嘉洲。”
勸他?勸什麽?
我心裏雖然疑惑,但還是忍住,等雲姐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在後台一晚上累死累活的也掙不了多少錢。何嘉洲剛來的時候我就告訴他,憑他這樣的外形條件,要是隻爲了掙那麽點錢根本不需要來這。正好前面現在也正缺人,你幫我去問問他,想不想換個位置幹。隻要他不出什麽差錯,錢肯定少不了他的。”
雲姐的目的我這才清楚。
隻不過她說的話題太過敏感,也讓我很爲難。
“這個……雲姐,我好像沒什麽立場跟他說這件事,而且說了也沒什麽成效。這種事還是需要您親自去說。”
我将頭低了一下,示意自己也有些無奈。
雲姐突然呵笑了一下,然後嗓音也柔和了些:“那小子你别看表面上整天笑嘻嘻的,脾氣還不錯。但我接觸了他幾次,也是個犟脾氣。他不想做的事,估計沒人能強迫他。”
“既然是如此,我就更沒辦法了。實在不好意思雲姐,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我盡量讓自己看上去爲難又無奈。
雲姐聞言站起身,來到我面前,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能找你過來,自然是有原因的。不管你是平日裏跟他閑聊套近乎也好,還是從其他的途徑找方法也罷。隻要這件事情成了,給你的好處也不會少。你不是很缺錢嗎?缺錢其實并不是什麽壞事,有時候會最直觀地給你一個做事的理由。隻要現在我們在這件事情上的目标一緻,接下來的事情就都好辦了,不是嗎?”
……
從雲姐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我先到洗手間去洗了把臉。
看了眼鏡子中未施粉黛,有些蒼白無神的臉,我抹了把臉上的水珠,接着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回到後台的時候,何嘉洲正在整理盤子,見我過去還像是不太想理我,轉頭去做自己的事。
我當然也沒跟他主動搭話,過了些時候,他才慢悠悠地走過來,将一摞盤子放到我的面前。
“這些給你洗。”
我點點頭,搬起盤子就來到了水池邊。
何嘉洲也跟了過來,似乎還有些不解地問我:“幹嘛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
我一邊洗盤子一邊回答他:“因爲你就要從我家裏搬走了,作爲短暫的房主,幫你分擔做一些事,也算是對你最後的照顧。”
“怎麽時時刻刻都要提醒着讓我搬走?我很讓你嫌棄嗎?”何嘉洲似乎很是不滿,又不想搭理我,自己離開了。
就在我轉身去拿毛巾的時候,突然看到站在門口的小趙,一副有些呆愣的樣子。
我不太明白她這是怎麽回事,隻招了招手道:“站在那裏幹什麽?還不趕快進來?”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小趙很快又不見了蹤影。
我對她這種遲到早退的行爲也早就見怪不怪了,而且心裏也不免會有些好奇,到底她是什麽身份,能讓雲姐一直留下她。
要說這是一個普通的打工女生,雲姐這樣的老江湖肯定不會這樣縱容。
隻不過探讨這些對現在的我來說沒有絲毫的意義。
不管小趙在不在這,事情都得做完,做不完的話倒黴的人隻有我一個。
而且現在有何嘉洲在情況還好一些,要是他也走了……
算了算了,不能因爲自己的私心做出什麽不切實際的盼望。
何嘉洲不适合這樣的地方,更别說是雲姐說的那個位置。
他早點走也好些,一個看起來就是富家公子模樣的人,幹嘛還“下放”到這樣的地方受苦受罪,真是想不通。
今天因爲是假日,所以店裏的生意格外忙,我跟何嘉洲兩個幾乎已經沒有停下的間隙,一直在十幾平米的房間内連軸轉,饒是這樣也積攢下不少的訂單。
就在這個時候,前面有個侍應生突然走進去,對孩子啊忙碌的我們兩個說道:“快來一個人,前面忙不過來了。”
我見狀也小心地回應道:“不好意思,我們這裏也很忙,訂單也攢了不少。”
“别說廢話,這是雲姐吩咐的,訂單晚些就晚些。要是耽誤了貴客誰也擔待不起。你你你,你跟我來!”那人指向的人是何嘉洲。
想起雲姐跟我說過的話,我心裏咯噔一聲,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跑上前道:“我,我去吧。昨天我也去幹過,有經驗,他笨手笨腳的。”
侍應生上下打量了我幾眼,似乎有些鄙棄。
但是可能我所說的對現在緊急的情況來說還算是有利,并且何嘉洲看上去也不是很有興趣,因而也就勉爲其難道:“算了算了,你跟我來吧!”
接下來的工作跟昨天相比沒什麽差别,我算是機械地往每個房間送東西,見了不少比昨天還火爆的場面。
連續跑了十幾趟之後,我還是不敢停下半分,剛才有個領班跟我說幹現在的工作不僅有工資,而且還有不少小費,抵得上在後台幹上一個星期的了。
這樣的誘惑對我來說幾乎是不可能拒絕的,更何況忙起來之後很快也忘記了疲累。
就在我送完一趟準備折回去的時候,經過洗手間的門,突然撞上了一位剛出來的顧客。
“對不起對不起。”我連忙鞠躬道歉。
隻不過好久沒聽到那人的回應,我心裏忍不住緊張,祈禱着千萬别得罪了客人。
擡起頭的時候,我還想好好解釋一番,誰知道看到的是一張算是熟悉的臉。
“是……羅愫吧?”程之南的臉看上去有些紅,一看就是喝過好一陣了。
我當真是不想跟鄭黎琛的這些朋友兄弟的扯上關系,這個時候自然也就沒有耐心跟他多說下去:“剛才撞到你對不起了,請慢走。”
“等等。”程之南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這個情況看上去十分像醉酒的顧客糾纏路過的服務生。
我也很惱火,說出來的話也沒了剛才的客氣:“放手,不然的話我會叫保安的。”
“對不起。”這次是輪到程之南道歉了,而且他也很快松開我的胳膊,“我隻是很驚訝。昨天看到你的時候,還以爲是看錯了。”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轉身要走。
誰知道以前沒跟我說過幾句話的程之南,在這個時候還能在我的背後說這樣的話:“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話,盡管來找我。”
我暗暗冷哼一聲,想着鬼才會相信你的話。
鄭黎琛把我逼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作爲他的兄弟,難道還能違抗他的意思來幫我?
别騙人了。
之後我并沒有因爲程之南的出現而影響多少心情,一直保持速度幹到快下班的時間,才拖着僵硬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後台。
何嘉洲的工作也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我回去的時候,他正倚靠在牆角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将身上的工作服脫下來放到一邊,接着走過去,因爲腿太疼了也彎不下去,隻能站直身體問他道:“怎麽在這個地方?不收拾回家?”
“哼,你自己忙着去賺錢就行了,還擔心我做什麽?”何嘉洲把頭瞥向一邊,看上去像是個受委屈的小孩子。
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他到底是十二歲還是三十二歲。
“好了,算是我不對。但是我找到這份工作很不容易,不管出現什麽隻能好好幹。下次不會這樣了。”我拿出耐心來哄他。
不多久之後,何嘉洲終于站起身,收拾好準備下班。
由此看來他這個人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很多事情都不會過多地糾纏,恰如其分,亦或是恰好就收,真是個聰明的男人。
這次下班出門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一些事,然後就轉頭對身邊一臉臭臭的何嘉洲道:“這樣吧,我先走一段距離,你再跟上來,我們兩個盡量不要一塊走,讓别人看到就不好了。”尤其是讓雲姐看到。
何嘉洲聞言臉色卻更不好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不滿地盯着我。
我也沒辦法啊,一邊用眼神示意他停下,一邊向前小跑了幾步。
等到覺得距離差不多之後,我才朝他揮揮手,示意他也走吧。
本來以爲這樣做已經很保險了,結果就在我轉身向前走了幾步之後,突然聽到後面有人跑步過來。
等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被人給握住,而且身體也不由得跟着前面的人跑起來。
“何嘉洲,你拉我跑幹什麽?”這個男人,我真是要被他給氣死了。
“不是怕别人看到嗎?快點跑開就看不到了!”何嘉洲的聲音随着風聲傳過來有些失真。
“那也不用這麽跑啊,我很累,停下來好不好?”
“不能停……我們一起去玩吧,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