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還灰蒙蒙的,我簡單吃了點早飯就去村頭坐車,我媽拿了個蛇皮袋子鎖上大門之後也跟着我去了。
走去村頭的路上,我在前面走,我媽跟在後面。
好幾次我想跟她并排着走,結果她總是忽前忽後,根本不想跟我一道。
到了等車的地點,我回頭對我媽說道:“我自己在這裏等就行,你快回去吧。”
我媽看了一眼周圍,一時之間沒應聲。
等到天色慢慢明亮起來,也看到鄉下的公共汽車駛來的影子之後,我媽才将手中的蛇皮袋子遞給我,硬聲硬氣地說了句:“這是家裏産的地瓜和土豆,回去自己做着吃。别總出去吃飯店的菜。”
我接過袋子,突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車子駛來停在了我的面前,我轉頭看了一眼,接着壓低聲音對我媽說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我媽嗯了聲,接着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
坐上車的時候,我看了看手心,左手上無名指的鑽戒因爲粗糙的袋子有了些劃痕,數十萬貴重的珠寶有了這幾道痕迹,在一般人看來不知道該有多心疼。
我轉頭看向車窗外,不遠處一個有些瘦小的身影正站定着,目光好像正朝這邊看過來。
我摸了摸眼睛,總覺得有些疼,但是并沒有淚水。
或許眼淚在昨晚就已經哭完了,流不出來了。
可我爲什麽覺得,心裏像是豁開一道口子,一直在向外流着不知名的液體。
汽車發動,直到看不見那個遠遠望去瘦弱得不像話的身影,我才收回目光,無意識地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到達南城汽車站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兩點鍾。
長時間倒車坐車讓我的頸椎又有些疼,下車的時候我的動作有些遲緩,整個人有些僵硬,因而擋住了後面的人的行動。
“能不能快點啊?”後面有男人粗犷的聲音傳來。
我沒回頭,也沒應答,隻抓緊了自己手中的蛇皮袋子加快腳步下了車。
這次回老家我沒告訴任何人,因而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來接我。
想到待會兒還要做大概一個小時的公交車,我便先坐在汽車站外面的長椅上,準備歇息些時候再走。
同坐在一起的還有兩個中年婦女,或許是在等車,也或許是在等人,閑着沒事她們也就開始聊起天來。
“你知道嗎,最近我們小區可發生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一個人先低聲說道,語氣有些誇張,明顯是要吊人的胃口。
果然,另外一個忙追問道:“是嗎,什麽大事?”
“就住我們前面一棟樓的一家人,男人出了軌,想要回來跟老婆離婚,當時他老婆可是挺痛快就離了。本來以爲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就在他們離婚不久之後,那男人在外面找的小三不知爲什麽就死了,當時一大群人在樓下鬧,那男人吓得躲在家裏都不敢出來!”
“哎喲,這可真夠巧的。”
“什麽巧不巧的呀,那小三是被人給弄死的。你猜弄死她的是誰?”
“難不成是那男人的原配?”
“可不就是,警察前兩天查出來,把那女人給帶走了。要我說,那小三也是活該,誰讓她沒事去破壞别人的家庭呢?唉,最可憐的還是那原配,沒了家庭,現在連自由也沒了……”
還沒等她們說完,我就起身離開了。
今天的天氣一直有些陰沉,我擡頭望了一眼,心裏也跟着有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