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半年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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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青光降落在金家大院,下人們大驚失色,驚呼着遇見了神仙。那青光散去,一個少年從中現身,看着金家大院,歎了口氣。

“你,告訴我金老爺在哪。”手指一個下人,少年輕聲問道。

“神…神仙問我話了?!”那家丁看着少年,顫抖着驚喜若狂。

“少廢話,告訴我金老爺在哪!”少年有些愠怒,撇頭看了過去。

“哦!是!老爺在…在大堂!”那家丁突然感覺到一股壓力席卷而來,讓自己感覺到了腿都在發抖,渾身無力。

“謝謝!”少年留下兩個字,就化作一團青光,消失在那家丁面前。那家丁吓得跌倒在地,拍着胸口念着吓死我了…

金老爺坐在大堂,看着空曠的院落,隻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青光就闖進了大堂,還不待金淩南想說什麽,那青光散去的同時,傳來了一個富有磁性的嗓音。

“金家棄子陸青冥,拜見老爺!”青光已經消失,一個跪着的清秀少年出現眼前。

金淩南看着那孩子,怔住了…

“兒…兒子?!你終于回來了!”金淩南感覺眼前有些模糊,看着面前跪着的少年,語氣顫抖,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嗯!兒子回來了!”陸青冥低着頭,努力的抑制着自己那流轉十三年第一次正式和父親見面的激動的心情。

“好!好哇!金家能出你這般子孫,真是祖上積德了啊!回來好!回來好啊!”金淩南彎下身,去扶陸青冥。

“爹…娘呢?”陸青冥自己站起來,看着那喜極而泣的父親,心中的最後防線終于崩塌,本來以爲…自己會怪他抛棄了自己,可沒想到…自己竟然恨不起來!

“哦!你娘…你娘她在房中。”金淩南看着陸青冥,感覺自己對不起這母子倆。自己親手把他送出龍城,扔在城外,讓這母子倆十三年未得相見,說來自己都覺得愧疚!覺得…心痛!他可是自己的親骨肉啊!

“我去見娘!”陸青冥再也忍不住,直接跑了出去。

一路上詢問下人,終于找到了那間房間。定定的站在門口,不知所措,舉起手,卻不敢敲下去。

猶豫了許久,終于,終于還是把手放下去……

嘭!咚咚!咯吱…門,開了…

“你是…龍城裏傳的沸沸揚揚的陸青冥?!也就是說…兒子?!真的是你嗎?!兒子!”門口那婦人看着陸青冥,似乎是不可置信,又像是震驚。

撲通!陸青冥跪下了。“不孝子陸青冥!給娘叩首!”哽咽而沙啞的聲音,哽咽的語氣,無不在訴說着陸青冥那激動而興奮。

“兒子!你終于回來了!兒子…”那婦人激動的抱住了六尺高的少年,母子二人相擁而泣…

殊不知,十三年的相隔還會相見。

殊不知,娘也曾爲你日夜淚滿面。

殊不知,兒也曾日夜思念父母情。

殊不知,如此一家還會相聚團圓。

殊不知…這世界是這麽的讓人又好氣又讓人感動。

母子團聚,一家團圓,十三年的分離,兩方面的調查,終于可以重新聚首。

一家團圓了,自然要吃一次團圓飯。這一次的團圓飯,豐盛至極。陸青冥都懷疑,這是不是就是那所謂的禦宴啊?

一轉眼,半年了,陸青冥回家半年了。再有四個月,陸青冥就已經十四歲了。

今天,是陸青冥的生日,可陸青冥卻開心不起來。因爲,母親病重了!

陸青冥坐在睡榻旁,給母親把脈。金淩南已經愁的滿頭白發,緊張的看着陸青冥那眉頭緊鎖的神情。

“冥兒…你娘她怎麽樣了?”那蒼老的聲音,若不是那聲線沒有變化,可能陸青冥都不敢決定,他就是自己的父親。

“爹…娘…青冥沒用!”陸青冥閉上了眼睛,垂着頭,悲憤的低吼着。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奔湧而出…

“什…什麽!夫人!”金淩南直接坐到了椅子上,滿臉的不可置信…

半年了,陸青冥在家半年,知道了很多,了解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

父母對自己的呵護,對自己的嬌慣,他都明白。這是父母覺得虧欠自己的太多了,想要盡力去彌補…可是…母親從一個月前突然病倒,日益加重。

父親好像是打擊的太重,一個月之間,就老成了這幅樣子…

他明白了。原來十三年前,那個夜晚,那個亥時,自己出生那一刻,天降驚雷,大雨傾盆,一個月的暴雨讓龍城損失慘重。

父親以爲這一切都源于自己的出生,将自己抛棄,好在自己身具玄陰之力,非有極強修爲的妖物不得近前,加之玄鴻道人把自己撿回道觀,才得以活命。

看到了父親對母親的百般呵護,看到了父母的那沉甸甸的愛。看到了父親爲了母親不娶偏房,所以整個金家,自己是唯一的繼承人。

可是…又有什麽用,自己是個修者,酒色财氣均不能沾。尤其是憤怒和過度的悲傷,自己體内的玄陰之力就在等着自己憤怒和極度的悲傷來突破那渺小的封印呢…

“娘…您有什麽話,就說吧!”陸青冥沉着臉,低聲的說道。那抽泣的聲音…是那麽的無奈。

“孩子…不要…不要自責。這…這不是你的錯!半年的相聚…足…足夠了!至少…之前我看到了…看到了我的兒子過得…過得很好!我爲…爲你感到…驕傲!孩子!你是…金家的驕傲!是…你是…是娘的驕傲!”斷斷續續的,呂氏終于說出了一段話。

又睜開了那透露着死氣的雙眸,看着蒼老的金淩南。“老…老爺…爲妻…先走了…對不起!不能和你…不能和你一起走!照顧…照顧好兒子!老爺…照顧好他!”看到金淩南淚流滿面,哽咽的不能言語的金淩南點頭,呂氏閉上了眼睛…

呂氏死了…陸青冥看到了母親的魂魄飛出了身體,兩道泛着森森陰氣的鬼門打開,母親對自己笑了,那笑容是那麽的溫柔,那麽的美。

轉身,呂氏走進了那鬼門…一去不回…

呂氏的屍體上,那蒼白如紙的面頰上還挂着幸福的笑容。

“啊……娘!不要!不要走!回來啊!娘……娘…娘…你不要走…不要扔下青冥啊!娘!”陸青冥想要沖過去,阻止鬼門的關閉,可是…卻摔倒了。

想要抓住母親的手,卻怎麽也抓不住…眼睜睜的看着鬼門緩緩的關上…卻無能爲力……

明明是一個開心的日子,卻是生離死别的一天。陸青冥不明白,爲什麽這麽多的生離死别要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師父死…母親死…接下來是誰?!告訴我!老天爺!我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整個房間裏,乃至整個金府,都回蕩着那凄曆的哭喊聲…

烏雲迅速的遮住了蔚藍的天空。咔咔!轟!一聲驚雷,一道閃電仿佛要把天空撕裂,緊接着,傾盆的暴雨好像都在爲那逝去的人哀悼…

雨一直在下,三天轉眼過去,呂氏已經安葬。而金淩南,卻倒下了。他真的承受不了與最愛的人分離的痛苦,加上一個月的傷心,急火攻心也病倒了。

可憐小小的陸青冥,母親死了,父親緊接着倒下,整個金家的重擔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爹…我給您把脈…”陸青冥抹了一把眼淚,看着那蒼老的父親,抓過他的手腕。

“孩子…你告訴爹,爹是不是…”金淩南那滄桑沙啞的嗓音刺激着陸青冥的神經。

“不!不…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陸青冥打斷了金淩南,把這脈絡,看着那蒼白的手掌,心中一陣的酸澀。

近日來他也給父親蔔算過,卦象上…父親的命數将至,亡命魂離是遲早的事。不過就是幾天而已…

但是…他真的不想在承受生離死别了!師父逆天而行爲自己封印玄陰之力而死,甚至導緻了不能輪回。母親暴病而亡,親眼看着她進入鬼門,卻無能爲力。

如今,父親也快……陸青冥心裏悲痛欲絕,他真的是個災星…他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把過了脈,看着父親,心中酸澀,眼睛有些模糊了。“爹…您沒事了,很快!很快青冥就讓您好起來!很快的!”

伸出手,掐住了父親的生門和死穴,封住了魂魄不能離體,就算是有再多的大病小災,都不會死。但是…卻會讓他成爲活死人,不老不死,不會痛,不會餓,甚至要看着自己……一點點的腐爛。

金淩南看着陸青冥,歎了一口氣,他自己的身體又何嘗不知情況怎樣呢?就這樣吧!允許兒子的任性和自私…就算自己……

陸青冥最終沒能自私下去,第二天,就把封住的生門和死穴,打開了魂門。雖然心痛,雖然悲傷,但是不能因爲自己的自私和任性,就這樣害了父親!更何況…這本就是逆天而行,爲此,陸青冥付出了口吐鮮血的代價!

終于…終于這一天到來了!陸青冥沒有再來看爹爹,因爲他知道,父親一定不想讓自己難過。與其那樣,不如讓父親安心的上黃泉路。

坐在大堂上位,看着何管家。“何伯…您回家吧!或者…投奔蕭家。”

何管家又哪裏放心的下。看着那十三歲的少年,回到家中隻有半年,就父母先後去世,這孩子…還要受多少苦才是頭啊!

“唉!青冥啊!容老朽多言。你還是…出去闖闖吧…留下來獨守着大家宅院,你早晚都會崩潰的!孩子…你的路還很長,不要爲了這個家,把自己搞垮!”

話雖不中聽,卻忠言逆耳。這些年,陸青冥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這裏是自己真正的家啊!

“謝謝何伯。您留下來,把家裏收拾妥當,該變賣的變賣,回家養老,或者去蕭家幫個忙,都是你的事了。兩日後,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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