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會唱歌嗎?”她臉上爬上了一絲紅暈。
“呃?”阿百突然的害羞和問話令王裏摸不清頭緒,她看了一下身後的人,他們也聳聳肩表達不知道阿百在說什麽。
“是不是邊遊走邊歡唱?”阿百越問越激動,完全忽略了他們看待異類的目光。
“姑娘......”漢子再次上前,怎麽她把話題繞得那麽奇怪的地方,不會是故意裝傻吧。
“那是什麽樂器,我從沒見過。”阿百指了指對面一人手裏擦拭的東西問他們。
“小橫笛。”王裏雖不明白她爲何如此興奮,但依然回答。
“吹出來的聲音是怎樣?”她眸間閃着令人不解的光芒,好像有許多話要與他們聊似的。
“你是故意的!我們是唱歌又怎樣?邊遊走唱又怎樣?關你什麽事?!你别亂問一通想逃避!”童顔男子被阿百一系列的問題弄得大發雷霆。
“失禮了,阿百有些激動。”阿百被他一喝終于回過神來,心想自己剛才的舉動一定很奇怪。
“峰窦你别吓着人家,阿百激動什麽?”王裏按住叫峰窦的男子不讓他魯莽動手。
“你們......和朵耳狐很像。”阿百本不想告知心中所想,因爲她崇敬朵耳狐。更荒謬的是阿百怕說出它們的名字,這些化爲人的朵耳狐會突然消失。不過當她看到王裏清澈且迷惑的眼瞳之後,連忙暗罵自己的天真與癡傻。
“朵耳狐?有這種動物?”王裏聽後饒有興趣的蹲坐在阿百面前,穆斯與峰窦也跟着坐下。
“對。朵尾狐是......”阿百看他們似乎沒有嘲笑的意思,心底一陣歡喜,然後她再次津津有味地講起關于它的故事。“所以娘親常常在月下唱着朵耳狐的歌哄我入睡。”
“什麽歌?不妨來一曲吧。”峰窦的男子早已消了怒氣,臉蛋笑起來印上一雙酒窩,更加可愛。阿百見他們不僅認真聽自己講故事,還直勾勾地盯着她期待。
“對了,少爺,阿百可以唱歌嗎?”
雖然不明白自己爲何詢問鳴王,剛才故事也講了,現在才想起這個主子會不會太遲了。若因爲自己忽略鳴王而令他們遭受厄運的對待,那她一輩子都會帶着這個罪孽渡過餘生。鳴王合起書,沒有理她或者在場任何人,懶洋洋地起身看着外面神色閑适。
“快下雨了,唱吧。”
三個人被他忽視之後面面相觑,這主仆都是怪人。下雨和唱歌又有什麽聯系?地闆上鋪了這麽多字畫隻爲了不弄髒身子,主子一句話也不說,全權交由自己的仆人去應對,自己悠哉地看書。
“噓~不是那夜間的猛獸敲打我們的家,聽聽~黃莺般的歌聲伴着流水般的溫柔,它是誰~以天爲被以地爲床,善良的朵耳狐在敲着鼓跳着舞,迎接着他們美麗的美星神~”
雨随着歌神滴答滴答響起,阿百的聲音不大,她的歌聲裏透着似有似無的激動與崇拜,略暗啞的嗓音也沒有影響其愉悅。時間似乎全部靜止了,鳴王颀長的背影,手掌撫摸馬兒棕色的毛。三人坐在屋檐門欄前聚精會神地聽着。
“這曲子真有趣。”可愛男子等她唱完連忙道。
“好聽,想不到你也是知音人啊!”王裏跟着稱贊。
“你的嗓音控制得很好,唱功不錯,嗓子小時候曾受過傷。”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大漢不再拘謹,很認真地道出她的缺點。阿百心突地揪痛,努力保持着微笑。她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經過長時間的磨練與控制,嗓音才從剛開始的嚴重灼傷到現在能說自如,雖然比一般女子尖細的嗓音略粗啞了許多,但起碼能讓人相信是天生如此。如今一曲倒被穆斯聽出來了她難免感到氣妥無力。
“這......雨都下了,你們還要趕我主仆走嗎?順便說一句,我們沒有傘。”阿百沒有接着穆斯的話繼續談下去,她撐起跪坐許久已麻痹的雙腿,擔憂地看着外面天空幽幽地道。
“穆斯大哥,阿百送了我們一首曲和一個故事,作爲還禮就讓他們休息吧,隻要他們不打擾我們倒無礙。”阿裏對阿百眨了眨眼睛,這下雨天,大漢和童顔男子也不想爲難他們,所以一個撓頭另一個傻笑,阿百笑着道謝,王裏就推着大漢拉起可愛男子沖過去。他們邊奔跑邊打鬧,峰窦彈雨水給王裏和穆斯,兩個人追着他打,玩的不亦樂乎。
“你原本的嗓子不是這樣?”鳴王仍然背對着她,聲音不冷不熱,溫柔地撫順馬兒的毛,似乎這馬兒是他的至寶一樣。
“小時候發燒......燒了幾天......嗓子就......”阿百扭着手指不安的道,一直置身事外的鳴王居然過問自己的私事。
“謊話倒是連篇。”他側頭冷睇着她,一丁點都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少......”阿百想解釋,但又想到再說下去隻怕是圓更大的謊,幹脆閉嘴承認。她何時編的謊不被他發現?
“無妨,我亦無興趣。”鳴王扭頭背對她,阿百感覺到他不高興,但又不解他生氣緣由。
火燃得很旺,雨水仍滴落,他們熱鬧喧嘩,載歌載舞。阿百抱膝坐着透過雨水看向對面,他們飲酒歡唱,她這邊倒顯得岑寂對多,兩人自剛才到現在都沒有再說過話。那位叫阿裏的女子放肆大笑,在人群中與大家跳起舞來,裙擺飄動,仿佛兩個世界一樣,隔着一道無法跨越的牆。她羨慕阿裏的豪情,也羨慕他們族人相互扶持與分享,可她不會因爲沒能參與其中而感到可惜,阿百喜歡作爲局外人看着世間的美好,觀棋者的樂趣比下棋者幸福許多,簡單的說就是不關她的事,但我開心。
“想過去嗎?”鳴王清冷的聲音再次喚回她的注意,阿百笑着搖頭,随即想到他沒有看向自己便道。
“阿百看着就好,少爺覺得吵?”
鳴王靜靜地站着沒再說話,阿百突然好想知道他在想什麽,即使面對敵人追殺,他還是可以悠哉遊哉,像此時,對面的熱鬧反而沒有一絲影響到他,她可以斷定他是享受一個人的時光,不允許外人幹擾,也不被事物打攪。這樣分析發現他的習性與朵耳狐相近,但是朵耳狐不會嗜血,他會,并且連骨頭都吞了。雖然他的面貌和善俊俏,但也掩蓋不住體内殘忍的根。
突然阿百覺得他很可憐,朵耳狐若不互相幫助便是殘殺,最後隻剩下一顆殘缺的心。
“對面的幸福阿百不願加入不隻因爲少爺沒有允許,就好像今天在酒館聽到的是非一樣,阿百喜歡聽,但不希望自己身在其中。”不知爲何,她想對他說出自己的感受,或許在心底深處,她也覺得自己是一隻被遺棄的朵耳狐吧。
鳴王依然維持着原來的姿勢,沒有搭理她。阿百自嘲地笑自己傻,幹嘛對他解釋那麽多。目光再次移回原來的地方,對面的阿裏正好看向阿百,她心裏生起歡喜一掃剛才的陰霾,這個八面玲珑的女子,看得出來在場男女老少都喜歡她,她的一言一語都引起大家的注意,時不時逗得他們哄堂大笑,與自己簡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若是自己的朋友就好了。
這時,阿裏纖細的手指夾起兩隻杯子,另一手挽着一個籃子,經過峰窦身邊毫不留情的踢開他,然後做了一個鬼臉便跑到阿百身邊坐下,對面的人居大笑,峰窦咬牙切齒的樣子着實可愛,她雙頰紅彤彤的,黃莺般的嗓音咯咯笑起來引人心癢,怪不得峰窦的眼神從不離開她,還任打任罵。阿百早見她沖過來時心裏就隐隐期待,被她親熱的舉動弄得臉紅起來,寵溺的笑着扶正左右搖擺的阿裏,她喝醉的姿态格外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