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百心一緊，緩緩道。

“準備一下，後天就離開念城。”突兀地，他松手冒出這麽一句話。

“王爺，阿百的腿......”明知逃不掉，她也想利用這腿争取多點時間與這裏人告别。

“你的腿後天就可以動了。”他起身準備走，阿百拉住他的一邊衣角，鳴王垂眼俯視她，臉上無任何不悅。

“王爺......”被他這樣一瞧，耳根一紅，不知道如何開口。

“說。”他盯着抓緊胯下衣袖附近的小手，并不抗拒她的放肆，淡然道。

“阿百在這裏生活半月，姑娘們待自己很好，花娘也不虧待阿百......若阿百走了......”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特别矯情，這樣的請求定是不被允許。

“然後呢？”鳴王開始不解眼前的女子，平常自己一接近就會臉紅，現在居然如此大膽。

“可不可以給些銀子她們賺？扣阿百的工錢來填補王爺的損失。”她閉上眼睛，艱難地說出心中所想。

“你服侍本王是沒有工錢。”

“阿百另想辦法還王爺。”她堅定地仰視鳴王，手中楸着他的衣角都變形。

鳴王沉默，眼中墨光深沉，懊惱身體被她這樣一看倒起了反應，突然拍開她的手躍身離去。

阿百自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好事，心底早已被幻靈術和離開這裏事情搗得亂了心緒。

第二天晚上，她打點好一切，反複提醒林花娘一有錢要先打理好百煙樓的環境。彤娘也沒有再來找她，清楚各自身份後，也無法虛僞應對對方。她努力憶起一些在溫書閣看到幾篇特别的曲目，忘了的地方自己修改寫下譜子，然後分配各自的工作，這幾篇曲目在坊間少有人聽過，隻要她們練到指法純熟和配合無間，必定更吸引人。阿百隻能幫到這裏，将來就看她們的造化了。

整理好譜子，她脫去外裳，蓦地，林花娘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不得了啊！阿百！有位自稱是你的舊恩客說要爲你贖身！”她興奮地推門進入。

“舊......恩客？”來不及錯愕的阿百，見到随後進來的阿木，一張平凡的臉，眸中閃爍戲弄，她耳根不由得一紅，他不會是以這種方式來送銀子吧？想着緩緩地抱臂遮擋住薄薄的内裏。

“這位公子真是有情，還特定從凱城過來找你，難得有心人啊！”花娘抹了抹眼角的淚，作勢感歎到，接着，其他姐妹一聽到這消息也紛紛趕來。

“好福氣啊！”

“阿百再也不需要吃苦了！”

“阿百既然可以從良，各位姐妹要好好慶祝一下！今晚就先洞個房吧，哈哈哈。”恬娘湊上來把阿木推向阿百，她立即死死抱住阿木不讓他動，因爲她看到鳴王的眼中被恬娘一推時露出狠絕。

“我......很高興......你來。”一邊害怕他會不顧這裏人的反應殺了恬娘，一邊講着羞人的告白。鳴王沒有移動，靜靜地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享受着若隐若現的柔軟。

“哎喲！羞死了！羞死了！我們讓他們辦事吧。哈哈哈......”林花娘也跟着起哄，忙帶領一衆姐妹出去。

阿百似乎看見彤娘神色黯沉，嗜血的目光向自己投來，她心虛想松手。

“你敢放手試試看。”冷冷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制止了她的動作，但是他......貼着自己的胸口，心跳得非常厲害。

“王爺給了林花娘多少銀子？”良久，她才平穩心慌開口。

“一萬兩。”

“一萬兩？！王爺賣阿百時才二十兩啊？！”阿百吓得推起鳴王，又怕他去殺人，雙手忙攥緊他的手臂。

“你的意思是本王是傻子嗎？”他眉毛微挑，若她敢說是他就一掌劈下去。

“阿百是心疼......”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償還這筆銀子。“心疼王爺的銀子。”

“你的忠誠包不包括違心的話？”

“......”阿百被他話中諷刺攪得緊張兮兮，眉頭皺成一片。她委屈的樣子取悅了鳴王，大掌覆蓋捧起她的臉蛋。

“既然心疼那就好好報答本王。”

室内一片赤熱，潮起潮落，外面嘈鬧的聲音也掩蓋不住男女的情動。

翌日，阿百告别了一衆姐妹，她們依依不舍擁抱她，還惡狠狠地警告鳴王，若欺負阿百，百煙樓不會放過他。阿百心暖暖地，雖然相處不多時日，但姐妹情難忘。不知以後能否再相見。

他們雇車出了念城，半日時間便又到了臨近的小城，她跟着易容的鳴王下了馬車後，他神情悠哉地到處閑逛買東西，阿百跟在身後幫忙提拿，大多都是些仿造字畫和書籍，想他一個王爺，要真迹何難？居然不問價錢就買下這些假得不能再假的東西。

“今晚不如到念城遊玩如何？”王甲吃着菜大口吞咽。

“聽說那裏的百煙樓最近很受歡迎，姑娘特色各異，環境别緻典雅。”李乙講起時雙眼炯炯有光，恨不得立即過去。

“比得上蘭瑟樓？”陳丙狐疑地看着他。

“自然比不上，但甚在臨近，吃得方便，姑娘們又體貼，真美好。”李乙一陣壞笑。

“對了，蘭瑟樓一年前出了位才貌雙全的花魁！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樣貌更是天仙下凡啊！真想親眼瞧瞧。”王甲道。

“若說其他倒無可厚菲，可是琴藝比得上當年的天下第一琴？”陳丙再次懷疑兄弟的話。

正吃着餃子的阿百聽到許久未聽過的稱号猛地被嗆到，鳴王好整以暇地看着狼狽的她，她尴尬地一笑。怎麽說着就繞到自己身上了，這幾個臭男人。

“想當年琴燊姑娘名震四方，每個聽到她琴藝的人都難以忘懷，後來被樂治王納入府中，本是對神仙眷侶，可偏偏跳出愛搗蛋的程咬金。”陳丙娓娓而談。

阿百都替那位男子捏把汗，雖然此時鳴王已經不動聲色地吃東西，把自己說成愛搗蛋的程咬金任誰都會不高興。

“我也聽說了，當年鳴王硬是搶琴姑娘到府中，後來琴燊姑娘不忍受辱自刎了。真是天理不容啊！”王甲憤憤不平地說，恨不得手刃了鳴王。

“錯了！錯了！其實是樂治王把琴姑娘詐死瞞過鳴王，現今琴姑娘還活蹦亂跳呢。”李乙自信滿滿地喝起酒來。

“我表堂哥在铠城工作，他說呀這琴燊姑娘愛的其實是鳴王，隻是一邊是義一邊是情，她無法抉擇，最後幹脆兩個都放棄，一個人出家了。”小二也插嘴與他們閑聊，随後歎氣道。

“可憐的樂治王受不了打擊，屏退了家中所有姬妾，甚至連一直不受寵的王妃也休了。”

筷子掉落到地闆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小二趕緊幫忙換一雙新的遞給臉色有點難看的阿百。

阿百早已被他們各種版本吓得合不攏嘴，故事居然發展得那麽急劇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