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用靈魂彈奏啊!想不到善仁府藏了如此寶物,樂治王好福氣啊!”皇帝拍掌稱贊,絕美的臉容,一雙迷人的桃花眼微迷,紅色的薄唇此時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不僅皇帝,樂治王和鳴王臉上居露出贊賞。
謝淌芙款款而起,福身道。
“謝皇上贊賞,淌芙不才未領悟透徹琴音的奧妙。淌芙從小走南行北,見識了許多愛琴之人,他們對音樂的執着是穿透了靈魂,不追逐名利,與他們交談了數日,才明白了這琴若無其真心,彈得再好,也是與行屍走肉無異。”
琴燊抱緊琵琶,不敢再看他們任何一個人。她隻是依靠琴藝賺取更好的生活,所以琴聲裏都是世俗的利欲之味,原來這個事實他們都知道,所以鳴王才喜愛諷刺她的頭銜,樂治王待她如樂器,皇帝視她如無物。如今活生生地被王妃的一席話道破,心裏既羞愧又感傷,她不怨謝淌芙,隻因自己的琴音正如她所說沒有真心。
“來人,賜坐。”樂治王沒有像皇帝那樣激動,隻是喚來仆人爲王妃置座,然後繼續對着棋盤沉思。
“如此妙人妙音難尋啊!五皇弟還顧着眼前的棋,真是不解風情。”皇帝似乎非常惋惜的看着謝淌芙。“怪不得以前十弟總追着叫你‘木頭皇兄’,貼切至極了!”随即他莞爾一笑。
聽到如此稱号,謝淌芙也嫣然一笑。
“若皇兄不舍得這妙人妙音,可随時傳召王妃進宮一解皇兄的相思之苦,更何況五皇兄也會大方的割愛相讓。”此話一出,皇帝和謝淌芙的笑意已消失殆盡,樂治王倒冷漠的剜了他一眼,鳴王若無其事地拾起杯子飲盡,好整以暇地側躺在榻上。
“本王有點乏了,琴姑娘的手既然痊愈了就繼續爲本王彈奏吧。”說完不理會他們暗沉的臉色,閉上眼睛假寐。
“是......”還沉浸在哀愁中的琴燊,自然沒有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也沒發現他們各自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其中的暗湧她不清楚,所以除了突然被點名彈奏時傻愣一下,就平靜的坐回原來的位置,若有所思地彈起琵琶來。院中再次響起琴聲,可依然沒有人專心聽,就連彈奏者自己也無心。
“十皇弟真愛開玩笑。”皇帝略扭曲的俊臉,微啓齒惡狠狠地吐出幾個字,警告地白了他一眼,繼續下棋。
一炷香後,皇帝開始疑惑了,五皇弟也思考太久了吧,這棋有好幾步可解,他心不在焉又是爲了誰?難道他其實不如表面那樣不在乎自己的王妃?如此女子,坐擁後宮佳麗三千人的自己也驚歎,更何況是這塊木頭?
“不知王妃琴棋書畫是否樣樣精通?”
“回皇上,淌芙尚未到精通的地步。”她茗茶一口,淺笑道。
樂治王的黑子落下,他便撚起白子落下。
“秋季的菊花開得甚好,不知王妃有沒有興趣作一副畫?”
樂治王剛想落下的黑子停頓一下,他的遲疑盡收入皇帝眼裏,自動請纓賜婚卻完全不了解自己的王妃?他不由得暗笑。
“皇上如此好雅緻,淌芙領命。”
仆人置好畫具和顔料後,謝淌芙款步姗姗站立在畫桌前,一覽院中的花,接過東喜手中的筆,另一隻手執着衣袖,在儀态萬方的舉止中筆若遊龍,揮灑自如。
琴燊看着謝淌芙悠然自得的落筆,臉上滿是敬佩之情。她從沒見過這麽美又才華橫溢的女子,不同于蘭瑟樓裏的姑娘,她的美是絕塵,一颦一笑都會在人的心中烙下,連一雙玉手都如此修長潔白,反觀自己這雙彈着琴的粗手,頓時相形見绌。
琴燊彈了三首曲子後,謝淌芙也完成了畫作,朱唇撚起輕柔吹幹,再由東喜呈上。
皇帝早以被樂治王殺得片甲不留,正郁結煩悶中,看到那副色彩斑斓的菊花畫後龍顔大悅,
“好俊的畫工,衆色菊花,朵朵千姿百态,王妃再次令朕驚喜啊!”
樂治王抿着茶,面無表情地看向她,眼中忽地閃爍,無法參透其意。
“王妃所作的菊花雖美,倒生得铮铮鐵骨。”
“謝王爺誇獎。”她擡首笑靥如花。
“這畫王妃可否送于朕,朕的信孤宮有了此畫點綴必定錦上添花。”
“承蒙皇上厚愛,是淌芙的福氣。”她跪下謝禮。
鳴王醒來,冷睇了琴燊一眼,琴燊仿佛有感應似的擡頭和他對視,看到他面無表情便立即停止撥動琴弦,趕緊起身退至一邊。什麽時候自己居然連鳴王一個眼神就讀懂了他的意思?真是被奴役慣了。
“本王眯一覺,王妃就要進宮了。”
“十皇弟......你......”皇帝惱羞成怒,正準備大發雷霆。
“如皇兄所說本王隻是愛開玩笑,弟弟給皇兄陪不是了。”冷漠的臉看不出一絲誠懇。
“這種玩笑希望十皇弟不要再開了。”任誰都看出皇帝隐忍的怒氣,他皮笑肉不笑。
“王妃你們都退下吧。”樂治王淡淡地開口。
“是,王爺。”王妃帶領一衆人準備退下,卻聽到鳴王柔聲道。
“琴燊姑娘,明晚再繼續爲本王彈奏,本王可想死了你那沒有靈魂的琴音。”
那個在衆人中被人忽略的瘦小人兒身子戰粟一下,僵硬地回身道。
“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