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啊——呵——”忙碌了一整天,終于到了打烊的時間,留下來完成最後的收拾的工作的滕原淨,一邊打着呵欠,一邊擦着書屋大門入口處那塊因爲下午的一個小意外而留下了一點污漬沒有擦淨的地面。弄完這點,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今天要早點回去休息才好!
滕原淨真心有點倦。這兩天來,她一直是店裏最後一個離開的人。倒不是因爲工作太多而加班,而是因爲她刻意留下來,借着晚上無人的時間,利用店裏那台僅有的可以聯網的電腦查資料。
她在查有關“紫藤莊園”的資料。
雖然都說滿月市舊城大火焚毀了所有文史資料,也沒有任何關于紫藤莊園的文獻流傳下來,但現在新興的互聯網卻擁有着龐大的信息量,說不定能找到點什麽。
滕原淨之所以會對紫藤莊園産生這樣異常的興趣,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爲什麽。也許和她那偏好神秘事物的獨特好奇心有關,但更重要的可能正是因爲皇甫老人那苦口婆心的勸告,反而讓她心生反骨。
——但,說不定,也是因爲他……
滕原淨反省着自己這行爲,腦海裏掠過了司徒米爾那俊朗的身影。如果不是因爲米爾就偏偏住在那個被皇甫老人口口聲聲說普通人不可能接觸的紫藤莊園裏,大概滕原淨也不會如此迫切的想弄明白這個神秘莊園背後的真相。
然而,兩天下來,她還是失望了。即使是強大的互聯網上,能查到的有關紫藤莊園的信息也少得可惜,除了已經知道的一些無頭無尾的情況外,最多也隻是一些将紫藤莊園與一些靈異事件連系在一起的,無可考證的傳說。
不過,這些詭異的傳說之中,有一種讓滕原淨有些在意,那就是有關吸血鬼的版本。雖然這些版本中,關于紫藤莊園中的情景的描述和自己看到的相去甚遠,但其中對于莊園的主人,吸血鬼們,的一些描述卻意外地符合自己對司徒米爾的印象:純淨無瑕如瓷器般的肌膚,面如冠玉、目若夜空,以及全身上下散發着的如貴族一般冷傲的氣質,和一種無法企及的遙遠感。
不過,滕原淨一點也不相信米爾是所謂的“吸血鬼”,她根本沒辦法将他和傳說中嗜血成性、殺人如麻的惡魔放在一起。因爲,如果他真是那種生靈,怎麽可能會圈養那樣有着慵懶氣質的可愛的貓咪?又怎麽可能總是在冷漠無情的外表之下,總不經意的流露出那種溫柔而善解人意的一面?
——看起來,那位皇甫老人嘴裏所說的被詛咒的紫藤莊園,或許隻不起是人們被野史、流言所迷惑的臆想罷了!
滕原淨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叮鈴鈴。”明明是打烊的時點,書屋的門卻被人推将了開來。滕原淨下意思地提醒:“對不起,我們已經打、打烊……了。”她的話說到一半時,結巴了起來,因爲她居然被眼前出現的那個人的模樣驚得仿佛被雷擊到了一般——
這是怎樣的一個男子啊!一米八三以上的個頭,修長而挺拔,一張輪廓完美到無法形容的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廓,帶着修長而濃密的睫毛,寬闊而纖薄的嘴唇,嘴角自然的向上揚起,露出兩個迷人的酒窩,還有那一頭金色柔軟的帶着微圈的短發……所有這一切,讓人不禁懷疑,眼前是不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呈現在了眼前。
滕原淨的腦海裏,現在能想到的一種感受,就是真舒和仇小芹曾經說過的那個——耀眼!
“你好!”走進來的耀眼的男子,看到了滕原淨,露出讓人醉心的笑容招呼到。
“你、你好!”滕原淨努力讓自己收回神來,“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
“你們已經打烊了?”
“啊,對,是的,剛剛打烊。”
“那正好,我也不希望打擾到你們的工作。”耀眼的男子,帶着一成不變的迷人笑容說。
“咦?”
“啊,是這樣,”看出了滕原淨的迷惑,男子上前一步,輕輕的曲了曲腰,異常紳士的模樣,繼續說,“我叫公冶真崎。其實,我是來你們這找一個人的。”
“找誰?”
“真舒。公冶真舒。”
(2)
“你到滿月市來做什麽?”
“我的畫被送到這裏來展出了,而且還安排了見面會,所以不得不來啊!”
“既然是來開畫展的,跑到這裏還做什麽?”
“當然是來見我久未謀面的親弟弟咯!”
“我是說你不應該擅自出現在這裏!”
“爲什麽叫擅自?沁園書屋又不是私人宅邸?”
“可是,這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我不覺得啊!我挺喜歡這裏的,看起來很有格調。再說,我的親弟弟在這裏工作,我當然有理由來。”
“不要到處宣揚我是你的弟弟。少給我找麻煩!”
“我弟弟怎麽了?作爲我公冶真崎的弟弟是件很讓你難堪的事嗎?”
“是的,你是讓我難堪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走到哪都會引起騷動!我隻想圖個清靜。”
“我也不想這樣,這不受我的控制。不過,我已經選擇你們打烊後來找你了。”
——還真是奇怪的兩兄弟!
雖然不想偷聽别人的談話,但此時的書屋沒有第四個人,實在是太安靜了,退進後屋獨自完成本來要與真舒一起完成的到貨清點工作的滕原淨,還是被迫當了“隔牆之耳”。
滕原淨今天是第一次知道真舒的全名,原來是“公冶真舒”,如果早知道,或許關于真舒的身世就不會有這麽多讓人後知後覺的秘密。
至于這位找上門的耀眼的哥哥,滕原淨在“旁聽”了他們的一段談話後,也基本對号入座了——恐怕這個叫公冶真崎的,有着驚人美貌的男子,正是真舒和仇小琴口中那位有着太陽一樣耀眼光環的天才畫家、年輕才俊,也就是公冶食品企業主家的大公子。
兄弟兩的對話,讓滕原淨得出了答案的同時也覺得相當的意外和不可思議。因爲平日裏看起來非常謙和的真舒,眼下顯得格外的焦躁而生硬;而那個耀眼的哥哥,真崎,卻有着和他外面完全不同的性格——相當的随意,甚至有點輕浮!
還有就是,原來真舒居然是自己離家出走來到滿月市的,而真崎這次來找真舒,并不僅僅隻是爲了探望一下好久不見的弟弟,更主要的目的居然是:勸說弟弟回家,繼承家裏的産業!
“哥哥是長子,要說繼承也應該是你才對,怎麽可能輪到我?”真舒顯得不屑于去相信地問。
“哥哥雖然是長子,但我們家可不是傳統企業,沒說一定要長子繼承啊!再說,你也知道哥哥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當畫家?”
“Bingo.如果我放棄畫畫,居然有成千上萬人要失望了!”真崎黑黑地笑着說,“再說,我也不喜歡企業管理,更喜歡畫畫,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這話說得仿佛事不關己。
“可我也不喜歡企業管理,我隻想做西點。”
“呃,是的,真舒你在西點上确實很有天賦。正好家裏是做食品的,這不是可以成就你嗎?”
“你覺得當了企業家後還有可能專心做西點嗎?想想父親的狀态……”
“但一個西點師當食品企業繼承人,也總比一個畫家來當,更說得過去吧?”真崎說得輕描淡寫。
“這算什麽理由!”真舒暴跳了起來。
“好好!”真崎依然是一種不以爲意的平靜口吻,“就算這不是理由,但父母的意願你總得考慮。”
“爲什麽爸媽一定要我來繼承?就因爲想成全哥哥你畫畫的事業和天賦?”
“也許吧……”
“也許?那我呢!爲什麽必須是我來犧牲自己的夢想?爲什麽隻能是我?!”真舒被徹底激怒了。
“啊……這還真是個傷腦筋的問題!我應該怎麽答複你呢?”真崎說這話的口氣可一點也不像傷腦筋的樣子,“或者真舒你可以往好處想,繼承父業也不算壞事。成全了父母,也成全了哥哥我,而對你來說也不算絕路一條,畢竟有一個食品大企業在手,西點這玩意兒,你想怎麽做就可以怎麽……”
“閉嘴!什麽叫西點這玩意兒?”
“好好好!……我說真舒,明明小時候你是個乖巧可愛的孩子,怎麽現在變得這麽執拗了呢!是因爲長大了所以不可愛了嗎?呵呵!”
“住手!别抓亂我的頭發!”真舒發出的抗議。
——還真是位個性惡劣的哥哥啊!
貓在後屋,聽着哥倆你來我往地交鋒的滕原淨,不禁暗自扶額的想。她實在無法将公冶真崎那張漂亮到極緻的臉蛋,和他言語中的自私與輕浮統一到一個人身上。她現在似乎已經有所理解,爲什麽真舒這樣溫和個性的人,也會被迫走到離家出走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