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恨他麽?
恨得想要将他趕離?
季疏雲……與其這樣被無情的驅離她,不如不顧一切留在你的身邊。
大手覆蓋在她纖細的手腕上,他輕輕一笑,無與倫比的孤絕之美,仿若盛開到荼蘼的夜櫻,豔絕,亦殇絕,讓季疏雲慌了神。
她喉間一噎,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浮現,想要收回自己的刀。
隻是,君無極完好的那隻手卻推着季疏雲的手腕,果斷向前推進。
“噗嗤——”
利刃沒入血肉的聲音,輕小,微弱,卻好像擂鼓一樣炸響在季疏雲的心頭。
思緒在這一刻遠離,她的腦海一片空白。
慌亂,驚駭,心疼,害怕……
一切一切交織醞釀着,占據她的呼吸,直到他的鮮血順着傷口灑落在她潔白細膩,不着寸縷的肌膚上,滾燙駭人。
她顫抖着擡眸,對上了那居高臨下看着她的他。
在這狹仄的空間中,他掌控着她所有的神經。
他瀑布般的長發順着肩頭流瀉而下,和他純白的衣袍重合在一起,宛若水墨畫卷。
尊貴清雅,不染纖塵……
隻是他胸口綻放的那一朵血紅妖娆的花,和他眼裏的痛苦壓抑,宛若讓她再次回到了那桃花泉畔,隻是這一次,她和他的地位位置發生了轉變。
他的心好苦,這種苦澀掩蓋了身體的疼痛,讓他發自内心的自嘲起來,輕緩的語氣,聽得她心髒輕顫。
“我……不相信任何人……這個世界……隻有自己是可信的……”
眼瞳輕輕一縮,她緊緊盯着他嘴角漾開的清濁的笑,呼吸悄然停頓。
而此時,他忽然抓進她的手,将刀子抽了出來,又狠狠刺入了胸膛。
“噗嗤——”
鮮血濺落她的臉上,季疏雲唇色蒼白,想要掙紮着放手,而他卻狀若未見,按着她的手推進了兩分,幽幽道:“七歲那一年,我殺死了以前無極宮所有的護法,殺死了無極宮的老宮主,殺死了從小照顧我的奶娘,仆人,丫鬟,小厮……無極宮從上到下總共三萬六千人,都死在了我的手下……他們都葬身在忘途川中……你說,爲何我殺了這麽多人都不痛苦,不内疚,卻獨獨因爲傷了你,心如刀絞呢?季疏雲?就像是這樣……想要你受傷的那一刻,就像是有人這樣拿着刀子狠狠捅入我的胸膛……”
一邊說着,君無極拿着季疏雲的手拔出手術刀,又一刀刺入了進去。
血腥氣熏得季疏雲想要嘔吐,眼眶熱得好像被人放在爐上炙烤一樣。
“呐……季疏雲……你說,這是不是真心?”
季疏雲愣了愣,唇瓣有些顫抖,額頭溢出細汗,身軀緊繃,無法言喻。
這個瘋子!
一定要這麽證明自己麽?
他輕眯着潋滟深邃的鳳眸,語氣平靜的叙述着:“我的确卑鄙,不懂仁義道德爲何物,從小開始我就知道,想要的東西一定要牢牢掌握,未達目的,我可以不折手段……所以爲了你,我說謊,我設局,我利用武林中人,讓他們悉數全滅……你說,這還是不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