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病房被撒上了一層柔和的橘黃,何紹偉靜靜地坐在床上,手中随意地翻閱着一疊厚厚的文件,輕皺的眉頭示意他心中的不解。
“紹偉,情況還好吧?”爸爸扶着病床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那種柔和的眼神就連我也不常見。
何紹偉連忙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把文件疊好塞到枕頭下,溫和的笑意瞬間爬上眉梢,“休息了兩天,沒什麽大礙。你的腿不好,不用特意來醫院看我。”
我把保溫瓶放在桌子上,關切地問道,“爸,你的腿怎樣了?”
“虧你還是我女兒,這些天連續下雨,我的風濕又犯了,你都不懂關心我半句。”爸爸淩厲的眼神落在我的臉上,與剛才溫和的樣子判若兩人。
站在一旁的媽媽推了我一把,幫忙打圓場,“我給紹偉準備了飯菜,你幫忙弄一下。”
我撅着嘴,默默地打開了保溫瓶,心裏有種自己不是他們親生女兒的感覺。何紹偉的氣息比昨天好了很多,原本蒼白的臉上也恢複了一絲血色。媽媽年紀大了,對任何人都免不了一頓唠叨,不斷地重複一些注需要意的細節。
爸爸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他輕輕歎了口氣,直到看着何紹偉把飯菜吃完,才站起來對我說,“你再陪陪紹偉,我和你媽先回去。”
看着爸爸堅決的表情,我隻好把想要拒絕的說話吞回肚裏,靜靜地站在一旁目送他們離開。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疑惑地看着何紹偉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問道,“案件進展得怎樣了?任永強他…”
這次沒等我說完,何紹偉已經打斷了我的話,态度恢複了往日的嚴肅,“澈然有幫我帶話給你,說這案件不用你接手吧?你隻管乖乖坐好本分就行,其它事情就讓我操心去。”
我不以爲然,嗤笑一聲說,“什麽乖乖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雅文…”何紹偉的語氣緩和下來,把我的左手放置在自己的掌心輕輕地摩挲着。“我隻是爲你好…”
每次聽到這種語調,我就感到自己在跟爸爸說話,語氣也開始變得不耐煩,“你和我爸一樣,都把我當小孩子對待,每天限制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真讨厭。”
估計何紹偉被我的這番說話刺激了,低頭看着我手背上的傷疤,眼中流露出一片寵溺,“我和你爸一樣,隻是關心你而已。這麽久,難道我的心意你還不知道嗎?”
我趕緊抽回了自己的手,把頭扭向窗戶的方向,看着紛紛落下的嫩葉說道,“什麽心意?我不知道。”
何紹偉的語氣流露出一絲哀傷,挪動身體坐到床沿,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張開手臂把我擁入懷裏,下巴的胡渣把我的頭擱的刺痛,“雅文,留在我身邊,不要去英國,好嗎?”
我被他突然的舉動吓到了,用盡力氣想要把他推開,可是他痛苦的呻吟聲把我心中的堅決粉碎,“你小心點,别扯到後背的傷口。”
他絲毫沒有放開我的意思,雙臂反而收得更緊,“我對你的愛意,你并非不知道,隻是一直在逃避。”
我的臉頰緊貼在他的胸前,那種強烈的心跳聲隔着散發着淡淡消毒藥水味的病服,也可以清晰地傳遞到我的心裏。我的語氣稍微緩和下來,認真地對他說,“我喜歡了政豪七年,他是我彷徨時心底的那抹陽光,是你半年來無法取代的溫暖。”
說完,我們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