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晴…芷晴…你還好嗎?”熟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我猛地睜開雙眼,發現刺眼的陽光讓我感到一陣暈眩。
我感到嘴唇一片幹澀,喉嚨痛得幾乎發不出聲來。我漠然地順着那雙緊握着我的手臂望過去,直到看見張子健擔憂的臉容才停下來。
“水…水…”我艱難地發出兩個字,喉嚨如火燒般灼痛。
張子健連忙從身後的保溫瓶上斟了一杯水,輕聲說道,“來,給你。”說着,他一邊扶着我的肩膀讓我坐起來,一邊把插上吸管的杯子遞到我的嘴邊。
我猛地喝了幾口水,由于太急嗆到了,不斷地咳嗽。張子健輕拍着我的後背,聲音喊着說不清的擔憂和傷感。“慢慢來…”
“我在哪裏?”我擡頭看着狹小而陌生的房間,才聞到房間裏充斥着淡淡的消毒藥水味。“醫院?”
張子健放好杯子,小心地把我的身體放回床上,布滿血絲的雙眼四周有些紅腫。“醫生說你身體虛弱,要多休息。”
我努力整理着昨晚的碎片,與陸永城争吵以後,我獨自在地闆上坐了很久,然後發現自己的裙子都沾滿了血迹。我打不通陸永城的電話,然後意外接了張子健的電話。我已經記不清自己在電話裏跟張子健說了什麽,他是半夜把公寓的門撞開,然後把我抱下樓的。
“醫生說我爲什麽會大出血?”我這才感到下身有點麻木,小腹還在隐隐抽痛,但那種感覺已經比昨晚好多了。
張子健欲言又止,小心地回避着我的眼神。“芷晴…你還是先好好休息吧。”
我的内心有一種極度空虛的錯覺,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曾經熟悉而珍惜的東西,在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張總,你不用上班嗎?等會兒我打電話給陸永城就行,麻煩你送我來醫院了。”
“芷晴…”張子健眼眸低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與他平日的果斷和冷靜判若兩人。我留意到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痛心,以及我看不透的掙紮。
恰好這時,身穿粉色衣服的護士推着小車子走進病房,她來到我身旁把藥盒遞給張子健,臉帶微笑對我說,“記得按時吃藥,如果身體有什麽不舒服要告訴醫生,她等會兒就過來巡房。你剛流産,出血比較多,要注意卧床休息。”
---你剛流産,出血比較多,要注意卧床休息。
護士的這句說話猶如一枚重磅的炸彈落在我的腦子裏,“轟隆隆”一聲把我所有的疑問、消極情緒和疲勞都粉碎。
“流産…失血過多?”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恐地重複着護士剛才的說話,身體像被繩索勒緊般透不過氣來。“怎麽會…流産?”
張子健穩住我的身體,把我重新按回床上,在我耳邊輕聲地呼喚着我的名字,“芷晴,不要太傷心,醫生說流産以後不能激動,會很傷身子的。”
我愣在病床上很久,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我呆呆地看着張子健那張擔憂的臉孔,連聲問道,“她騙我吧?怎麽可能?我什麽時候懷孕的?我…”
我回想起昨晚的點滴,以及那些觸目驚心的血迹,整個人毫無支撐般癱瘓在床上。我的眼淚瘋狂地從浮腫的雙眼湧出,模糊了眼前的視線,掏空了我的心血,吸幹了我剩餘的希望…
“陸永城知道你懷孕了嗎?我現在通知他過來吧?”張子健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看着沉默不語的我,似乎在等候我的回應。
陸永城?陸永城在哪裏?他恨我嗎?爲什麽昨晚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沒有接聽?
我的手下意識地覆蓋在小腹之上,那裏曾經孕育了我和陸永城的骨肉,可是沒等我們知道這個喜訊,你已經離我們而去。爲什麽我一點也感覺不到你的存在?爲什麽?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