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永城輕聲呼喚我的時候,我正靠在發藥區的椅子上睡着了。迷糊之中,我隐約記得陸永城把我抱到了輸液區,當護士走到我面前的時候,陸永城那雙溫暖的大手正握着我冰涼的手指。
我手臂的血管很柔細,護士紮了兩次都沒有到位。雖然痛,可我卻沒有吱聲,而陸永城卻闆着臉輕聲責罵那名年輕的護士。“小心點!”
護士紅着臉捏了捏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找準位置才終于紮成功。
陸永城把我的頭枕在他的胸膛上,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你先睡一會兒,點滴打完了我再叫醒你。”
于是,我放心地睡死過去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靠在副駕駛座的玻璃窗上,身上蓋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卻沒有發現陸永城的身影。車内播放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曲,曲調柔和而溫馨,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酒吧的歌手正自彈自唱着同一首英文歌。
窗外的街道一片漆黑,隻有前方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粥家莊依舊燈火通明。我伸了伸懶腰跳下車去尋找陸永城的身影,恰好這時看到他提着兩個飯盒從店裏走出來。遠遠看着他一步步地向我走近,心裏頓時暖洋洋的。粥家莊門口的複古的吊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的側臉變得異常的柔和,一如我遇見他的那個晚上。
他就是這樣的男人,表面上越是裝得毫不在乎的樣子,内心越是緊張。每一次我腸胃犯病的時候,雖然他會毫不留情地劈頭大罵,卻依舊會細心地守在我的身旁照顧我。
他曾經毫不在意地對我說過,“林芷晴,照顧生病的你是我的責任,誰讓我寄人籬下。”
“餓了吧?”他的腳步停止在我面前,伸手捏着我的鼻尖,聲音疲憊不堪。“好點了嗎?”
我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飯盒上倒吞了一口口水。“我餓了…”
“那先吃飯粥再回去。”陸永城順手打開後排的車門把我往裏塞,然後小心地打開了飯盒的盒蓋,一陣魚片的香味撲鼻而來。“小心燙!”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已經被滾燙的魚片粥燙得“啊”一聲叫出來,手中的飯盒也差點弄翻。“好燙…”
借着路邊昏暗的燈光,陸永城低頭含住了我的下唇,輕啜了幾口寵溺地說道,“我說你多少次了,吃粥不能心急,你不要老是這麽迷糊好不?”
看着眼前男人緊張的樣子,我的心像吃了蜜般甜,擡頭的時候不免撅嘴抱怨道,“嘴唇還有點痛。”
“我看沒有多少男人,可以忍受你這麽笨手笨腳。”陸永城騰出一隻手捏着我的下巴,低頭舔着我有些紅腫的嘴唇,眉目間的擔憂和怒意已經消失了。“還懂得向我撒嬌,看來點滴的藥效不錯。”
我低頭一笑,笑嘻嘻地回答說,“小城城,喂我吃粥可好?”
陸永城捏着我的耳朵壓低聲音說道,“你再叫一聲看看?”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枕着陸永城的手臂睡得香甜。雖然我一再強調他沒有必要用自己的手臂給我當枕頭,可是他一直堅持着。
因爲他說,“林芷晴你這隻貪睡的豬,以後要是我在你睡着的時候走了,你就會知道。”
我說,“要走的總留不住。”
然後,他滿是自信的表情,瞬間變成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