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燈光昏暗的落地玻璃前,眼前一片黑暗,已經分不清那裏是夜空,哪裏是大海。我不斷地轉動自己的手腕,那串貝殼手鏈倒影在潔淨的玻璃前,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鈴鈴…”
晚上八點,我站在窗前喝完今天的第三杯速溶咖啡時,決定結束這兩個月的流浪。
第二天清晨,我收拾好衣物到酒店的大堂退房,前台小姐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在身旁的抽屜裏翻了好一會兒,才摸出一張機票遞了過來,“這是陸先生吩咐我訂的機票,今天下午的班機,房費也付了。”
“陸先生?是陸永城嗎?”我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幾個分貝,情緒也有點激動。“他什麽時候走的?有留言嗎?”
前台小姐對于我激動的神情并沒有意外,依舊保持着五星級酒店溫柔細緻的笑容說,“對不起,我也不清楚他什麽時候離開,機票是旅行社昨天送過來的。”
我把機票攥在手中,手心莫名地滲出了汗水。看着機票上的時間,我心中不免一番怒罵,“陸永城你這個混賬!你留下一張機票是什麽意思?你以爲這是拍電影還是寫小說,茫茫人海讓我怎麽找你?”
想到這裏,我憤怒地轉身離去。剛離開酒店,火辣辣的太陽似乎要把我剩餘的希望和鬥志燃盡,站在幹淨的柏油馬路上,我竟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離開佛山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回去的感覺讓我感到如此的陌生。
可是,逃避是最愚蠢的辦法。該面對的總會遇到,林芷晴回去吧,回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當我決心要正視自己的問題時,一直以來困擾自己的情緒也開始瓦解。短暫的飛行以後,我又回到了那個熟悉而陌生的城市。
這座城市的黃昏一如我離開的那天晚上,熱鬧中總能透出一份特有的甯靜和祥和。這個充滿着文化底蘊的城市,不會因爲我曾經的離開而緩和它原來的步伐。所以當我重新踏足這片土地的時候,發現小區已經被安上了防盜鎖,我跟保安打了招呼,順利地進入小區,然後沿着那條漆黑而狹窄的樓梯往六樓走去。
這套小公寓的樓齡比我還大,挨近一個環境清幽的小公園,又位于鬧市和地鐵站附近,所以我在看第一眼的時候就決定租用下來,直接付了半年的租金。由于我離開的時候已經通知了房東維修電線,所以回來的時候不至于摸黑作業。
我把背包往地上一扔,整個人倒在沙發裏,目光在這套陌生而熟悉的單身公寓裏不斷地搜尋往日的生活痕迹。未來充滿未知,但同時也充滿着希望。我決定再放任自己多一晚,明天開始就要努力找工作養活自己了。
客廳的木質餐台已經布滿了灰塵,桌面上的那盞Hello.Kitty台燈發出微弱的燈光。那是陳立仁三年前送給我的情人節禮物,那時他剛畢半年,工作不如意,手頭沒有多少積蓄。情人節的晚上他在麥當勞打包了兩份超值晚餐,然後坐在公園的涼亭裏與我一起進食。
那時候的他笑容羞澀,滿帶抱歉地從背包裏掏出一份禮物,“晴晴,我會努力工作,然後讓你過上穩定的生活。”
那盞價格便宜的塑料台燈,在那個北風刺骨的寒夜成爲了我這些年以來最珍貴的禮物。那時我們沒有積蓄,沒有待遇優厚的工作,卻有着用夢想編織起來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