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似乎凝結了一份孤獨,一絲悲觀的情緒。陸永城放下了手中的水壺嬉皮笑臉地說道,“說到你的痛處了?有些事情不提起,并不表示已經遺忘。生活不是林黛玉,不會因爲憂傷而風情萬種。”
我們就這麽坐在半山腰的石階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欣賞着眼前的美景。離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執着的背包旅途在别人眼中看來或許是逃避的行爲。可是現實這麽折磨人心,我隻想逃離喧鬧的城市喘一口氣,好讓我重新振作去面對一切。
可是漂泊在外的勞累,更多的是心的疲憊。而我,真的累了。有人說,身體累了就歇歇,心累了就靠岸。可以讓我依靠的彼岸,又在那個遙遠的它方呢?
“豬隊友?”陸永城的臉上依舊挂着一成不變的燦爛笑容,伸手戳了戳我的臉頰繼續說道,“想去西湖走走嗎?”
“不去,沒錢了。”我沒好氣地拍開陸永城的手,抱着膝蓋繼續我的憂傷。“像我這種不修邊幅的女人,賣身換路費也沒人要。”
陸永城強忍着笑意,默默地在一旁收拾自己的背包。“那你賣給我好了,我負責你的路費。”
“哼…”我雙手抱胸故作驚恐的樣子,捏着聲音笑說,“陸先生,饑不擇食不是你的風格。”
他站起來把背包遞給我,語氣隻剩下戲谑,“現在不再流行大叔和高富帥,像我這種幽默型的潛力股很快會成爲鑽石王老五的主流。”
“我覺得那一定是非主流。”
“走吧,我背你。”陸永城突然彎身蹲在我面前,回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等會兒天黑了,你跌下山崖我可不管。”
看着逐漸落下的夜幕,我連忙挎着他的背包單腳跳上了他的背後。雖然我不是一個膽小的女人,但一個人流落在荒山野嶺,并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
“下山以後你該好好思考怎麽報答我的救命之恩。”陸永城的身材看上去有點清瘦,可是後背卻很寬厚,就像小時候伏在爸爸的肩膀上,有種溫暖而安全的感覺。
我故意湊近他的耳邊,輕輕地吹着氣說,“以身相許怎麽樣?林小姐我可是溫柔可愛兼備。”
陸永城的腦門一歪,故意砸在我的額頭上,惹得我連聲叫苦。“沒見過你這麽自戀的女人。”
我痛苦地揉着自己被砸痛的額頭,眼角的餘光落在陸永城的耳垂上,發現那裏早已一片绯紅,一路延伸至他的頸脖。“哎喲,有人害羞得臉紅了。”
陸永城的嘴角似乎抽搐了幾下,忿忿不平地回應,“那是因爲我背着一頭名副其實的豬,快被壓扁了。豬,你該減肥了。”
“吃完再減吧,今晚我要吃徽菜。”
“吃吃吃,你除了吃還懂什麽?”陸永城的話還沒說完,身體突然向前傾,差點又摔倒了。我吓得馬上勾住了他的脖子,兩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毫無間隙。
我無奈地看着身下崎岖的石階,下意識抱緊陸永城的肩膀。“除了吃,我還懂睡。”
“叫你豬還真沒錯。”陸永城下意識地托了托我的身體,阻止我的身體繼續從他的後背滑落。可是,當他做完這個暧未的動作時,臉頰似乎更加绯紅了。“路不好走,你不要亂說話,影響我的注意力。”
于是,我不敢再說話了。
這段下山的路不長,可我卻感覺像過了半個世紀那麽漫長。我開始有那麽一點點喜歡背着我的這個男人,喜歡與他貧嘴,喜歡他的溫柔體貼,更喜歡我們之間那種與生俱來的默契。
然而,我們幾乎形影不離地呆在一起,但他從未提出過任何更進一步的假設和詢問,我們之間的話題似乎也隻圍繞着興趣而展開。對于興趣以外的情感,似乎是我們心照不宣的底線。
或許我們對于這場旅行中的萍水相逢,從未考慮過把它變成豔遇。我們可以用一個下午的時間激烈地讨論一部開放性結局的電影,卻沒有嘗試過用一刻的時間去了解對方的感情狀态。
例如,我們是否同樣單身?
又或者,我們是否可以把這種默契升級?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年代,我們都習慣帶着面具生活。把謊言留給身邊的至親,卻把内心最真的說話告訴陌生的人。
就像我自己,失戀、事業、失意後,總喜歡笑着告訴身邊的親人和朋友,“我很好,不用擔心,旅行回來以後又是全新的自己。”
其實,我一點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