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整個鳳凰古城被絲絲細雨籠罩着,阿羅哈酒吧出奇的冷清,我依舊把自己孤立在窗外的榻榻米上,抱着沈從文先生的《邊城》一字一句地細嚼着。過了今晚,我就可以把這本小說看完,然後離開這個地方到其它城市繼續我的足迹。
“請問我可以坐這裏嗎?”一把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在喧鬧的樂隊音樂中響起,我微微擡頭,目光剛好觸及到一雙幽深而漆黑的雙眸,在黑夜中散發着能看穿我内心的光芒。
眼前的這名男人穿着淺灰色的格子襯衣,褐色的悠閑長褲把他筆直修長的雙腿襯托得完美無瑕。他的五官立體,眉目間透着幾分懾人的英氣,帥氣的臉上挂着一絲淡淡的笑意。從我的這個角度看他的臉,可以恰到好處地仰望帶點痞子氣的笑容,可是壞壞的笑容卻這種讓人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我放下手中的小說,很自然地左右環顧了一眼,确定他是在詢問我以後,才微笑着點頭示意。
他點了兩支啤酒,懶洋洋地靠在木質窗架上,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從背包裏掏出一本《邊城》,然後自顧自地閱讀起來。我無意把目光落在他高大魁梧的身影上,眼前有那麽一瞬間感到暈眩。
不得不說,他是一名長得很細緻的男人,鼻梁挺直、五官立體。他那狹長的雙眼含着不易讀懂的迷離,長長的眼睫毛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性感。他側臉的輪廓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形成一個耐看的弧度,那是一種帶着柔和的英俊,真實而不浮誇。
他似乎注意到我的偷視,嘴角一點點地往上揚,然後停留在一個好看的弧度上。“我比這書還要好看嗎?”
我尴尬一笑,目光馬上回到手中的書本上。可是我的注意力無法再次集中在小說上,于是百無聊奈地靠在坐墊上,光明正大地端詳着他好看的側臉,讪讪地笑着說,“隻是感到很巧合,我們看的書一樣。”
“一邊看着夜色下的鳳凰古城,一邊細讀《邊城》,特别有意思,不是嗎?”他低頭嘗了一口啤酒,漆黑如琉璃的雙眸隐藏在被細雨沾濕的劉海下,炯炯的目光透着自信的光彩。“要喝啤酒嗎?”
“好!”我淺笑着放下小說,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啤酒,不經意間掠過他骨節分明而冰涼的手指。我稍微擡頭就對上了他剛毅的下巴,他嘴角的笑容帶給我一種不羁和灑脫的感覺,就像我從前很喜歡的一名香港明星。
“我叫陸永城,你呢?”
“林芷晴。”
就這樣,我認識了這名叫陸永城的男人。我們圍繞着古城的日與夜展開了熱烈的讨論,從鳳凰的甯靜到西藏的神聖,再到尼泊爾的虔誠,我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都不謀而合。我和他都從事外貿行業,經常做背包客,喜歡同樣的電影和音樂,渴望自由,不喜歡受束縛。當酒吧打烊的時候,我們不知不覺間已經閑聊了一個晚上,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分别的時候,陸永城朝我挑眉一笑,揚了揚手中的小說,“明天晚上我還會來這裏,要一起嗎?”
原本我已經計劃買明天下午的火車票前往黃山,可是冥冥之中,我的内心有一個聲音對我說,“難得遇上聊得來的朋友,把行程推遲吧,過幾天再走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