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緊張了?我可是成熟穩重的男人,哪像你一副妻管炎的病症。”詹成剛不屑地回應說。
“哼,到時别老是借機會找我老婆傾訴。”唐文浩冷笑了一聲,輕敲着不鏽鋼護欄說道,“不緊張的話,你手心的汗水爲什麽都粘到扶手上了。
詹成剛“……”
其實,剛才從檢查室出來的時候,他心裏緊張極了。醫生說李靈心的胎位不正,很可能要剖腹産。然後他借着等電梯的空擋上網搜索了一會兒,發現提及剖腹産的都是一切負面的新聞。
他可以不擔心麽?他可是第一次當爸爸,他幾乎緊張得要窒息了。早在一個月前他已經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專心陪在李靈心身邊待産。但是她的脾氣倔強得很,拒絕提早到醫院觀察,弄得他老是神經兮兮的,每天都擔心她有什麽意外。
“現在的醫學這麽發達,剖腹産也很安全。”詹成剛扶着欄杆深呼吸了一口氣,好久才吐出了這麽一句說話。可是,他怎麽感到這句話說得毫無底氣?
唐文浩還是第一次看到詹成剛如此恐慌的樣子,心裏暗自一笑。“這個我就不說了,反正我當時在産室門外的時候,緊張得簽名的時候雙手也在不斷地顫抖。
詹成剛怒瞪了唐文浩一樣,你這是危言聳聽麽?
唐文浩會意一笑,輕拍着詹成剛的肩膀小聲說道,“你好自爲之吧。”
看着詹成剛一副黑臉離去,蘇永恩不解地問道,“你剛才跟他說了什麽,怎麽突然之間變得這麽失落?
“沒什麽,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醒他幾句而已。”唐文浩彎腰在蘇永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嘴角浮起了一絲狡猾的笑容。“老婆,思思都長大了,我們…”
“你閉嘴!”蘇永恩捏着唐文浩的耳朵,惡狠狠地說道。“還想生?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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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聽完唐文浩的一番“勸言”以後,他在甜言蜜語和軟硬相逼之下,好不容易才把李靈心哄到醫院待産。
江氏醫院VIP的病房裏,詹成剛正握着電吹風幫李靈心吹幹頭發。早在不久前,她已經把一頭烏黑的秀發剪短了,現在俏麗的短發讓她看上去更像一名逃課的高中生。
“剛才護士問我,你是不是我的爸爸。”李靈心靠在椅子上,惬意地享受着詹成剛對自己的溫柔。别人常說女人是一天的公主,十個月的皇後,一輩子的操勞。再過幾天她就要開始自己勞碌的日子了,可是她的心中依舊裝滿了期待和驚喜。
能夠爲自己所愛的男人生孩子,是一件無比幸福和滿足的事情。
“爸爸?”詹成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雙手撫摸着李靈心渾圓的肚皮,語氣受傷地說,“你看過有我這麽年輕帥氣的爸爸麽?”
“你就扯吧!”李靈心開懷大笑,擡頭咬着詹成剛的下巴,心裏卻像吃了蜜般甜。鋒芒再耀眼的男人,也會被歲月和時間磨平身上的菱角。或許從前的他不羁、風流、無情,可是此刻卻變得溫順、細心、成熟。
初春的陽光懶洋洋的,透過紗窗透進房間内,讓整個空間都明亮起來。詹成剛放下手中的電吹風,繞到李靈心的前面彎身端下來。
“寶寶,爸爸期待你的到來。”說完,他把自己被陽光映襯得柔和的側臉貼在她的肚皮上,細心地聆聽着寶寶的蠕動。
靜谧的房間内隻剩下兩人一深一淺的呼吸聲,充滿的愛意的陽光把他們兩人的身體都灑上了一層金粉,滲出無限暖意。
詹成剛擡頭對上了李靈心充滿柔情蜜意的雙眸,她的肌膚因爲懷孕的緣故,變得白裏透紅,散發着一種專屬于母性的光輝。他看得片刻失了神,嘴唇在渾圓的肚皮上親了一口,然後慢慢對上了她泛着光澤的雙唇。
“靈心,我愛你!”
李靈心雙眸一閃,雙手捧着詹成剛的臉頰親了又親。“我也愛你。”
她等了這句話很久,時間長得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她原以爲自己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會激動得淚流滿臉,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那個愛得卑微和隐忍的自己,早已在他的關心和愛護之下變得自信起來。
她在改變自己的同時,他也在改變自己。兩人之間的相處就像是古式吊鍾上的齒輪,凹凸有緻,剛柔并重,才能不斷磨合,融入到彼此的生活當中。
可是兩人打情罵俏不過片刻,她便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從雙腿之間流下來,心中一驚,連忙扯着詹成剛的手臂說道,“老公,我穿羊水了!”
“啊?”詹成剛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知所措地問道,“怎麽辦?我們趕快去醫院吧!”
“這裏就是醫院,你趕快通知醫生過來!”李靈心捂着肚皮,一種緊張的情緒開始蔓延至全身。
産室門外,梁玉瓊鎮定地坐在長椅上,一臉興奮地聊着電話。“好吧,你馬上通知月嫂過來,我女兒已經進了産房,很快就有消息了。”
“媽,怎麽靈心還沒出來?都進去三個小時了!”詹成剛不斷地在梁玉瓊面前晃來晃去,一向冷靜的他也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小見多怪,不折騰十來個小時,算什麽生孩子?”梁玉瓊說完,又盯着一旁的李海小聲罵道,“你緊張什麽?醫院不能抽煙,快把它捏滅。”
詹成剛在産房門前蕩了好久,終于忍不住那種折磨忍心的等待,最後在梁玉瓊身旁坐下來,輕聲問道,“媽,給我說說靈心以前的事吧,緩解一下我緊張的情緒。”
“以前的事?”梁玉瓊臉上散開了笑容,輕拍着詹成剛的肩膀說道,“别看她長得斯文乖巧,小時候野得很,有次把李海的古董花瓶打破了,幹脆把碎片都丢到花園裏,然後騙他說花瓶被老鼠丢走了。”
“她小時候很乖巧,就是性格太固執了,隻要認定了的事情,就會一條筋堅持下去,這個倒很像她的父親。”
“固執?我怎麽沒發現?”詹成剛看着眼前這名與李靈心有幾分相似的臉孔,心裏的緊張情緒也緩和了不少。
“如果她不是這麽固執,怎麽會喜歡你長達十年?”梁玉瓊讪讪地笑說,眼中卻充滿了對女兒的寵愛。
“十年?”詹成剛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隻認識了一年多,怎麽可能會喜歡自己十年呢?是丈母娘你記錯了吧?
可是梁玉瓊沒有解析,隻是繼續唠叨着說,“我開始也想不明白她爲什麽去了清甯市三個月回來,就說要嫁給你。直到我前段時間幫她整理衣服的時候,在她的日記本裏翻出你的照片,才明白你就是她心中一直默默地喜歡着的男人。”
聽到這裏,詹成剛心中充滿了疑惑。他再次陷入了沉思,卻怎麽也想不到十年前與李靈心有什麽交集。
可是沒等他深入考究,産房的門已經被打開了。一名穿着粉色衣服的護士正抱着一名小小的嬰兒,輕聲地呼喚着說,“請問誰是李靈心的家屬?”
“我是!”詹成剛和李海幾乎異口同聲地回答,匆忙從不遠處的座位上沖上前,圍在護士的左右發出了驚歎。
“這是我的孩子嗎?”詹成剛感到自己的雙手有點顫抖,手指很自然地戳了戳寶寶粉嫩的圓臉,内心那種初爲人父的愉悅瞬間湧上了心頭。
“恭喜你們,母女平安!”
大概,這就是詹成剛這三十六年以來,聽過最振奮人心的消息了。
其實有些愛情來得快,也不一定走得快。
緣分,總是在我們不經意之間牽起;愛意,總在我們的努力當中牢固。那些年,你錯過了她,而我錯過了你。我以爲這輩子都不能爲你守着那份平淡的幸福,可是上天又讓我們幸運地遇上了。
假如讓光陰回流,我依舊會選擇在那個寒夜,以那樣狼狽的姿态遇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