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冬日的清晨,天空陰沉沉的,下着冰冷的細雨。刺骨的寒意,并沒有消退蘇永恩心中的期待和興奮。她坐在拐角的咖啡店裏,透過覆蓋着霧氣的玻璃窗,不斷地探索着李民浩的身影。
已經九點三十分了,蘇永恩喝完手中熱騰騰的摩卡,第十次撥打李民浩的手機。
對方的手機,第十次提示無法接通。
“大概是他的手機沒電吧。”蘇永恩玩弄着手腕上一串粉色的水晶手鏈,嘴角始終洋溢着甜蜜幸福的笑容。
這是她和李民浩第一次遠途旅行,她昨晚興奮得一整晚都沒睡好,早上六點就起床準備兩人中午的便當。他昨晚在電話裏說,今天會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蘇永恩想起李民浩,臉上不禁流露出一副小女人的幸福模樣。李民浩是她的男朋友,是一名溫和體貼的男人,也是她美好的初戀。他的關心和愛護,是蘇永恩在模特公司魔鬼式訓練和微薄薪酬下的支柱和動力。有他在,再苦再累,也是甜美的每一天。
蘇永恩初來釜山的時候,語言不通,甜美的歌喉和一手好鋼琴,在整容如雲的國度也并不受重視。是李民浩的鼓勵和支持,讓她逐漸熟悉韓語,并且融入到韓國的生活中,走過了那段黯啞無光的艱苦歲月。
原以爲那種平淡的愛戀,會因爲蘇永恩的執着和堅持而開花結果。可是天意弄人,所有的夢都在那個冬日的早上,被殘酷的現實逐一粉碎。
十一點正,外面的雨停了。陽光一點點地透過逐漸散去的雲層,照耀在幹淨整潔的街道上,折射出七色的光彩。
咖啡店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蘇永恩撫摸着手中溫暖的飯盒,心中揚起暖意。她今天做了李民浩最喜歡的壽司,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用心做的便當,那種滿足感會讓她的心情持續美好一整天。
這時,一名身材高挑,穿着黑色連衣裙的妙齡女子走到蘇永恩面前,摘下了臉上的墨鏡,用冷漠的語氣問道“你就是蘇永恩對吧?”
“我是,請問你…”蘇永恩的話還未說完,對方已經把桌面上的咖啡,順着蘇永恩烏黑的長發倒下去。
“你發瘋了嗎?”蘇永恩用衣袖摸了一把臉,憤怒地站起來,盯着眼前臉無表情的女人罵道。
“你在等民浩哥對吧?”那名黑衣女子交叉着雙手,嘴角露出不屑的微笑。“他不會來。”
“你是民浩哥什麽人?”蘇永恩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我是她的未婚妻!”黑衣女子說完,抄起右手掌掴了蘇永恩一個耳光。咖啡廳裏的客人紛紛向她們投來驚訝的目光。
“你說謊!”蘇永恩扯住黑衣女子的衣領,心中的恐懼達到了頂峰。“民浩哥說過,我是她的寶貝!他愛我!”
黑衣女子捉住蘇永恩的手腕,用力一甩,整個人跌坐在冰冷的地闆上。手上的水晶手鏈在兩人的拉扯中斷了線,珠子瞬間灑滿咖啡廳的每個角落。
“賤人所生的女兒,都是賤人。”
“不準罵我媽媽!”蘇永恩掙紮着站起來,雙眼因爲憤怒而通紅,淚水不争氣地往下掉。
“賤人生的女兒,一輩子都是賤人!你快照照鏡子,看一下自己的鬼模樣吧,民浩哥又怎麽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從哪裏來滾回哪裏去!”黑衣女子拿起桌面上的飯盒,撤掉飯盒上的布條,反扣在蘇永恩的身上,然後趾高氣揚地離去,隻留下狼狽不堪的蘇永恩。
淚水一滴滴地從蘇永恩紅腫的眼眶裏留下來,她默默地蹲在地上,收拾灑滿一地的壽司。慢慢地,她的淚水像擰開的水龍頭一樣,不斷地湧出來,落在光潔的地闆上,濺起了淚花。
蘇永恩突然想到了什麽,翻出包包裏的手機,又再撥通了李民浩的電話。這次電話通了,可是響了很久,也沒有人接聽。蘇永恩不甘心地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問他在哪裏,那邊很快就回複了三個字。
對不起!
這三個字猶如一把鋒利的刺刀,直插到蘇永恩心尖上,讓原本鮮活跳動的心裂開了一道血口。悲傷、悔恨、憤怒以及絕望,源源不斷地從那血口流出來。
她像傻子一樣,哭了,又笑。笑了,然後又哭。
那天,她的初戀如手中短線的水晶手鏈,無論多多麽努力,再也找不回來。
那天,她經曆了天堂,也走過地獄。絕望教會了她堅強,悲痛增添了她的冷淡。
那天,她哭着明白,有些愛情像毒藥,她的心已成死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