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兄,從這裏到突厥牙帳,還要走多久?”
程處默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漠,有一種永遠走不到頭的感覺。
“如果是我一個人走,需要七八天,我們大軍一起的話,應該要半個多月。”
宇文戰從輿圖上辨認一下位置就說道。
“還有那麽遠?”
程處默一驚。
從河套地區深入大漠,最後打到突厥牙帳,這已經不算遠,要是到薩彥嶺等地方還會更遠,宇文戰已經習慣了。
現在已經入秋,把牙帳拿下來,就是深冬時節。
李憶安突然想到一件事,貞觀三年,北方會大雪封山,特别是突厥的地方,不知道要冷死多少羊和馬匹,甚至是人。
曆史上的大唐可以滅了東.突厥,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爲這一場雪。
現在深入大漠,似乎有些不妙,但來都來了,李憶安沒有立馬回頭。
宇文妍說道:“如果我們全部是騎兵,半個月絕對沒問題,但戰馬不好找。”
現在正是戰争的重要時候,邊境的突厥牧民已經把部落往北方遷移,想要搶奪戰馬不太可能,就算還有偶爾幾個部落在,他們的養的馬匹也被軍隊征用。
李憶安身邊一共有兩千步兵,很難再把兩千騎兵給搶回來。
蘇烈說道:“先生要不你們帶騎兵在前方趕路,我在後面跟上?”
李憶安搖頭道:“不需要,我們一起走。”
進入突厥境内之後,他們又用了數天時間,所過之處連一個留在附近的部落都看不到,很快來到一個叫做達蘭紮達加德的地方,就在渾義河的南端。
他們的前方就是一座突厥的土城,距離他們的隊伍大概有十多裏,遠遠看去隻能看到土城的輪廓。
“先生我們要不要攻城?”
宇文戰問道:“我在城内有朋友,要是想攻城,我找那個朋友幫忙,半個時辰能拿下這座城。”
李憶安說道:“不需要攻城。”
蘇烈贊同道:“我們是唐軍,現在攻城的話,等于告訴突厥人我們來了,我提議往西北方繞開這座城,借用附近的山丘遮擋,那些突厥人發現不了我們。”
他們繞道離開,來到西北側一個山丘背後的時候,正好到傍晚,就地紮營休息。
剛入夜沒多久,前方的斥候突然跑回來說道:“将軍,不好了!有一隊人馬從那土城的方向往我們這邊走來,看隊形大概有七百多人。”
“準備!”
李憶安大喝一聲,所有人瞬間抄起家夥戒備。
從山丘頂部往外面看去,果然看到一夥人馬迎着自己的方向趕來,距離越來越近,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很快來到山丘的邊緣。
“先生他們是商隊。”
宇文妍眼尖已經看出了是什麽。
确定了是商隊,不是被城内的突厥士兵發現,他們稍稍放心,畢竟大唐和突厥通商已經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
隻不過那商隊繼續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大晚上的不在城内休息,連夜趕路,這就很不正常。
“攔下他們!”
李憶安的命令剛下達,所有士兵第一時間沖出去。
那商隊的人看到這一幕直接懵了,連忙停下來,害怕地看着包圍過來的士兵。
“先生,是他們!”
程處默突然驚呼一聲:“朱文光!”
朱文光!
李憶安記得是杭州朱家的家主,他怎麽會在這裏?
過了一會,程處默帶着十多個士兵,将三個人帶到李憶安面前。
“李……李将軍,原來是你們!”
這三人正是朱文光父子,看到李憶安的時候滿臉驚訝,再看了看身邊衆多士兵,說話都有點結巴。
“還真的是你們。”
李憶安左右看了看,但見朱文光身後還有數十輛大車,身邊跟着七百多人,這個商隊聲勢浩大,一般的馬賊是不敢随意打劫。
程處默說道:“你們不在杭州,來突厥要做什麽?”
朱榮冷哼一聲道:“這還不是被你們逼出來的!”
朱文光連忙拉了拉他的手,慌張地說道:“大郎不要亂說話,我們隻是到突厥經商,把我們朱家剩下的所有本錢拿出來,到突厥買羊皮回大唐出售,我知道最近羊皮賣得很好,從突厥入貨很便宜,希望能夠重振我們朱家。”
他顯得很卑微,畢恭畢敬地彎着腰,朱明更是如此。
隻有朱榮滿臉看不爽李憶安,那怨恨的眼神,恨不得可以把李憶安千刀萬剮。
“先生,真的都是羊皮。”
蘇烈帶人去檢查一下,後面那些大車上面滿滿的羊皮制品。
李憶安說道:“你們帶着那麽多羊皮,爲何還要連夜趕路?這邊也不是去大唐的方向,來這裏要做什麽?”
朱文光早就失去了當初朱家主的高傲,賠笑道:“我們也不想,都是大郎的脾氣不好,在城内和一些突厥士兵産生争執,裏面有兩千多人,還有我們大唐現在和突厥關系不太好,我怕會惹起什麽事端,隻能連夜繞道離開。我也想不到将軍你們會在這裏,我……我知道大唐要攻打突厥,你們這個方向是去牙帳的吧?”
對于兩國戰争的事情,早已經不是什麽秘密,看到李憶安出現在此,也很容易聯想到這一點。
“先生,我們被他們發現了,這樣對我們行軍不利,要不全部殺了?”
程處默提議道。
所有士兵聽了,把手中的刀舉起來,一個随時要動手的樣子。
“饒命,李将軍饒命啊!”
朱明首先躬身求饒。
“李将軍,我也是大唐子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大唐的事情,求你放過我們。”
朱文光哀求道。
“先生,他們要怎麽處理?”
蘇烈覺得現在有點爲難,這些人殺了不是,不殺也不是。
“帶他們到軍營裏,先看管起來,我明天再做決定。”
李憶安靜靜地看着朱文光,那個眼神仿佛看出了什麽。
朱文光被看得有些心虛了,連忙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