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化氣得要捶桌子。
經過陸德明二人的宣揚,幾乎整個長安的世家,都知道杭州發生了什麽事情。
李憶安在杭州的所作所爲,雖然也隻是杭州之内,還傳不到長安以及其他地方,但這種事情早晚會擴張出去。
就好像是先從杭州撕開一道口子,起了一個頭,一旦被撕開口子将越來越大,最後導緻所有世家,不得不按照這個模式去納稅。
王元化憤怒地說道:“李憶安就好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在我們身上割肉,我也沒想到,他的心黑得那麽厲害,他針對的是天下世家!”
王茹婧好奇地問:“阿耶,到底發生什麽事?”
這個消息剛傳開,王茹婧今天一直在家裏所知道的也不多,王元化隻好簡單地說了一遍。
聞言,王茹婧的峨眉也微微皺在一起,同時心裏感慨,真不愧是被她看中的男人,果然夠膽色。
“茹婧,以後你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的往來。”
王元化冷聲道:“此子的野心很大,我們王家早晚也會被他害死!”
王茹婧卻不怎麽在乎道:“他不是野心很大,而是膽子大,才敢這麽做。我能想象,再過段時間,他不得不回長安,一旦回來,将會遭到不少人的聲讨,也不知道他如何應對,真讓人擔心。”
王元化覺得自己女兒要瘋了,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樣的話,道:“茹婧你現在還要爲他說話?”
王茹婧點頭道:“當然要爲他說話,他是我在乎的人,另外阿耶你是否有想過,他這麽做,真的是他想的嗎?”
聽了這話,王元化的情緒安靜了下來。
稅收關系到國計民生,如果沒有得到李世民的允許,李憶安敢貿然這樣做,敢随意更改稅法嗎?
肯定不敢!
“陛下要對付世家衆所周知,他也隻是陛下身邊,第一個敢這樣做的人。”
王茹婧分析道:“如果他不做,陛下一定還會找第二個人去做,現在朝廷開設科舉,不少寒士入朝爲官,這部分人恨不得能将世家打壓下來,随時可以代替做第二個他,結果都是一樣的。”
“但他不應該這樣做啊!”
王元化皺眉道:“以他與你的關系,就不應該接下來,哪怕是沒辦法拒絕,也不要做得如此完美,他心裏到底還有沒有你?我們王家下面的家奴、仆人之多,這個稅項,能把我們給掏空了!”
“我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有沒有我。”
王茹婧淺笑道:“不過也沒所謂,隻要我有他即可,目前我們要做的,是盡可能地裁掉一部分多餘而且沒必要的家奴,因爲這種事情,陛下一定要繼續下去的話,就沒辦法解決。”
王元化不服氣道:“朝中會反對這一舉措的人,不隻是我們王家,哪怕是杜如晦他們,也不可能任由陛下實行下去,我們還有機會。”
他們都在想,隻要聯合起來反抗。
給李世民的壓力足夠大,一定能夠逆轉過來,徹底地推翻所謂的新稅法。
“不一定!”
王茹婧又道:“阿耶你試想一想,先生在杭州做得如此完美,陛下知道了,舍得舍棄嗎?”
“如果是交給其他任何一個人去實行,都有可能被推翻。”
回想一下這一年多來,李憶安所做過的事情,王茹婧續道:“但隻要是他出手,難了!”
王元化的心也因此而沉下去,内心中開始認同這個說法。
如果是李憶安出手,要将這一切變成定局,隻怕并不難。
“茹婧,你覺得我們真的無回天之力?”
王元化說道。
“應該是沒有,但這個稅法要推廣,也不容易,至少在這一兩年之内,也隻能在杭州實行。”
王茹婧認真地分析了一會,續道:“因爲很多人反對,陛下不可能不聽他們的意見,所以會将推廣的事情壓一壓。”
“應該能壓個一兩年。”
也隻是一兩年!
“我們王家,得在這一兩年内,盡快做出改變。”
王茹婧最後又不充了一句。
“李憶安真的不是個好東西!”
王元化又憤怒地說道,但想到自己女兒對他傾心,那感覺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我倒是欣賞他的大膽和果斷,換做是我,都不敢這麽做。”
王茹婧笑了笑。
她開始期待,他回來長安的時候。
她會帶着整個王家,去支持他!
——
“杜公,你看這怎麽辦?”
房玄齡他們也得到消息,頓時感到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群國公,有誰不是世家?
杜如晦也不知道說什麽,作爲李世民的近臣,他們不會不知道,李憶安敢這樣做是得到李世民的授意。
“陛下怎會想出這樣的稅法?”
長孫無忌無奈地說道:“陛下還從來沒有和我們商量過!”
整個大唐的人,可能也想不到,其實稅法也是李憶安想出來的,隻是把這個鍋甩給李世民。
程咬金罵罵咧咧地說道:“就算陛下這樣吩咐,先生也不應該做得那麽好,他這是要把我們都推到火坑裏面!”
稅法都是李憶安提出來,他能做得不好嗎?
“不行!”
尉遲敬德一掌用力地拍在案面上,高聲道:“這件事必須得反對,諸位覺得如何?”
杜如晦最後也說道:“新稅法影響太大,如果杭州可以順利保存下來,那距離長安也不遠了。”
房玄齡附和道:“我也認爲得反對!”
在同一時間之内。
魏徵感到自己的壓力很大。
作爲禦史中丞,他彈劾李憶安不是,不彈劾也不是,既贊賞李憶安的大膽,也對此事無可奈何。
“王大夫,你覺得呢?”
魏徵看向一旁的王珪。
“先生這樣做,連我王家也不打算放過,茹婧侄女選錯人了!”
王珪同樣也感到壓力山大,道:“我認爲得反對,不可以進行下去。”
魏徵說道:“先生敢這麽做,那必定是陛下的意思!”
他們同時沉默下來。
馬周坐在一旁聽着,作爲寒士被李憶安舉薦起來的人,他絕對是舉雙手贊成!
但具體如何,馬周隻是個侍禦史,無法改變太多,隻能夠多爲先生說兩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