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詩中無論是意境還是押韻,比起他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特别是用詞方面,簡直是把他的按在地上來摩擦。
他現在的表情,好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真不好意思,我的詩,占據了你的第三名。”
王茹婧笑道:“原來隴西的李大才子,也就這種水平,我算是見識到了。”
如果這句話是李憶安說的,李良平肯定忍不住反駁,但王茹婧這樣說,那詩真的寫得很好,他幹脆一聲不吭。
“王家娘子的詩,真的不錯啊!”有人驚訝道。
李太白的詩,在這個年代,會差嗎?絕對不會。
“這種好詩,排名不過是第三,那麽第一的豈不是更驚豔?”
有人期待地說出這句話,接下來他們紛紛讨論起第一的詩,能有多好,焦點瞬間從李良平身上轉移開。
李良平隻覺得,自己的榮譽被人搶走了,心中不知道多難受,他一把抓住那個貼詩的人,連忙道:“幫我去把李憶安的詩給找出來!”
他隻能夠從李憶安身上,找回自己的成就感,隻要能把李憶安給踩下去,對他而言便夠了。
“李憶安?好像在這裏!”
那人剛好又帶着兩張紙回來,到公示牌面前,貼上去,并且還貼上第二名,正是那首《山居秋暝》。
“第二名,他的詩,竟然是第二名!”
人群當中頓時沸騰起來,通過李良平,他們大概知道李憶安是誰,沒想到一個在貴族圈子裏面沒有任何才名的人,能拿到第二名。
但那首詩,意境更是深遠,詩中有畫,畫中有詩,這種境界超然物外,是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
李義府和高智周也擠在人群當中,看到這裏心裏又感歎,這才是先生超凡脫俗的境界,是他們世俗之人無法體會。
其實《山居秋暝》和《清平調》誰更好,王孝通那幾人一時間很難分辯,但他們年紀不小了,更向往王維的那種生活境界,讀到“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的時候,感覺比起“雲想衣裳花想容”是不一樣,更是深遠,所以把李憶安的評做第二。
也不知道,多年以後,李白和王維看到被李憶安抄來的詩,會不會陷入沉思。
“不可能!”
李良平看了一遍又一遍,心裏不得不承認,這詩真好。
這種好詩,怎麽可能是李憶安寫出來。
“這詩不是你寫的,對吧?”
他指着李憶安,厲聲質問道:“這首詩,你是從哪裏抄來的?快告訴我!”
他很不服輸,如果是輸給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沒所謂,但輸給李憶安就不行,因爲他們是情敵,此刻他的憤怒,都快要把他的人設給淹沒了。
“你這是輸不起?”
王茹婧毫不留情地反駁道:“如果有人寫出這樣的好詩,早已經揚名天下,會在今天才讓你看到?”
其他人都不敢議論,看戲似的看向他們,又覺得王茹婧這句話,很有道理。
“其實,真的不是我寫的。”
李憶安最終搖了搖頭。
“茹婧,你聽到了吧?就是他抄來的,你這人好不要臉!”
李良平正氣凜然道:“我們長安詩會,是何等高尚的地方,豈能讓你随意玷污!今天你必須跪下來,給所有參加的人道歉。”
“跪下,道歉!”
那些擁護李良平的世家子弟,齊聲叫喊起來,又一個看熱鬧不嫌事情大的樣子。
“道歉的話,我認爲沒這個必要。”
李憶安依然臉帶微笑,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說了不是我寫的,但沒說是我抄的,這首詩是婉順寫的,李郎君不會忘記了吧?”
他拉着婉順的小手,續道:“剛才我說不會寫詩,小丫頭就說可以幫我寫,你可是親眼看到的。”
“沒錯,就是我寫的!”
婉順很配合地點了點頭,有人要欺負自己姐夫,這個絕對不能忍。
李良平的表情一凝,像婉順這樣的小女孩,哪會寫詩,隻怕真的是李憶安作品,但是他故意這樣說,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他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先生,榜首來了!”
李承乾的話,打斷他們對峙的局面。
還是那個人,把最後一首詩,貼在公示牌上面。
“春江花月夜,李義府。”
“這個李義府是誰啊?他憑什麽拿第一?”
一個默默無名的作者,居然能拿第一,今年的詩會也太兒戲了點。
可是他們質疑的聲音,很快沉寂下去,衆人看了一遍那首詩,忽然間呼吸一窒。
好,寫得太好了!
“此詩,絕對稱得上榜首!”
“春江花月,寫得如此優美,其中又富含人生道理,将道理糅合在寫景的意象之中,當之無愧的榜首!”
“請問一下李義府是誰?這位郎君,我們從未聽說過。”
他們又開始尋找李義府,長安還有如此詩才,世家的圈子裏面,是沒有這個人的名字。
“姐夫,那不是我們的?”
婉順輕聲地說道:“那天我丢了練字的紙,肯定被他們撿走了。”
“先看下去!”
李憶安無奈的想,沒想到他抄詩就算了,居然還有人抄他所抄的詩。
李義府那小夥子,不講武德啊!
“在下正是李義府!”
李義府看到氣氛差不多了,便從人群裏走了上來。
果然是寒門士子!
他們看到李義府衣着普通,這四個字便在腦海裏浮現出來,怪不得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各位,有一件事,我想要澄清一下,這首詩,非我所寫!”
李義府不顧衆人的目光,高聲說完,然後看向了李憶安。
又有人承認,詩不是自己寫的,衆人一愣,不明白這人在要做什麽。
“難道你的詩,又是哪個小女孩寫的?”
李良平滿臉不爽地問。
“非也!”
李義府來到李憶安面前,拱手一禮:“先生,未經你的同意,我擅自拿你的詩來參加詩會,是我的不對,又實在是不想讓如此好詩,埋沒下去而無人知道,便鬥膽自作主張。”
哄!
衆人一陣哇然,目光紛紛落在李憶安身上。
是他,又是他!
第一和第二,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