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刺客的招認,李治大喜過望。
“原來如此,這樣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
李治心道。
“既然如此,今天的審問就暫且先到這裏吧,将這些刺客好生看管着,等春耕一事了結,本宮再将他們帶回去聽候父皇發落。”
李治故作淡定地下令,嘴角卻是已經忍不住微微上揚。
“諾。”
王燦和崔輝答道。
李治轉身就走,離去的步子都帶着幾分輕快。
到現在爲止,事情的進展出奇的順利。
他們本來是想借春耕之事爲掩護,暗地裏調查張亮餘黨一事。
但一到洛陽,所有的官員都看出了他們的目的,并且還出奇地配合。
而張亮餘黨也在這個時候出手,讓他們抓住了馬腳。
而根據這些刺客們的供詞,張亮的餘黨再無他人,現在也算是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事情至此,應該算是告一段落了。
隻待完成春耕之事,就可以回京向父皇交差。
母後要是知道這些,也一定會爲他感到開心的。
李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還是他第一次獨自出來曆練,沒想到竟能如此之快,如此圓滿地完成任務。
母後知道了,一定會爲他開心的。
羅通也緊跟在李治身後離開地牢,但他心裏,可沒有李治那麽輕松。
看着李治如釋重負的樣子,羅通卻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太子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很多事情考慮不周全,也很難透過事情的表象,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羅通回頭看了一眼王燦和崔輝,兩人都垂着頭,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羅通走動時帶起了一陣風,火光止不住地搖曳,明明暗暗間,萦繞在羅通心頭的詭異感一直揮之不去。
很快,李治和羅通兩人從地牢回到了行宮。
“并肩王,此次多虧了你,一切才能如此順利!”
李治向羅通謝道。
此刻他臉上的喜悅之情絲毫不加掩飾,完全是一副大功告成的表情。
“太子殿下,本王覺得,事情或許并沒有這麽簡單。”
羅通皺着眉道,忍不住給李治潑了一盆冷水。
“并肩王這話是何意?”
李治的喜悅心情被羅通這麽一說立馬減淡了幾分。
但李治也清楚,羅通絕不是無的放矢的人,此次跟着羅通出來,也是希望能多從羅通身上學到一些經驗。
或許,整個事件中自己疏忽了些什麽。
李治閉上眼睛,開始在腦海裏回顧這些天來的經曆,試圖尋找出一些被遺漏的線索。
羅通見狀也不打斷,就這樣靜靜看着李治陷入思考。
待到李治睜開眼,羅通才開口問道:“太子殿下可有什麽新的想法?”
李治搖搖頭:“本宮也說不上來,隻是覺得自從我們到洛陽以來,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推手,在推動着我們去完成查出張亮餘黨的任務。
我們本想暗中行事,卻因爲被所有官員看出了目的不得不把事情放在台面上。
我們本還沒準備追查張亮的兵馬,張亮的兵馬卻明目張膽的在行宮外就開始了刺殺。
這一環又一環,倒更像是張亮餘黨自投羅網。”
羅通點點頭,李治能看清楚這一點,倒還不算是太笨。
“那太子殿下可有想過,推動這一切的到底是什麽人?
又是出于什麽樣的目的?
黑衣人的話,真的可信嗎?”
羅通不斷地抛出問題。
聽到羅通的接連發問,李治又陷入了沉思。
“黑衣人所言,本宮認爲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畢竟,能在那樣的酷刑下堅持那麽久不說真話實非易事。”
回想起王燦和崔輝在地牢裏對黑衣人使用的酷刑,李治不禁仍是十分後怕。
他是皇宮中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對于這些手段,他今日還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見到。
“嗤——”羅通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并肩王可是覺得本宮說得有哪些不對?”
李治見羅通這個态度,不禁對自己剛剛的判斷産生了懷疑。
“太子殿下曆練尚少,還未曾見過真正的死士。
剛剛在地牢裏的刑罰,對于普通人來說可能已經是十分殘酷了,但對于真正的死士而言,這可能不過是入門級的考驗罷了。”
羅通淡淡道。
“嘶——”李治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還隻是入門級的考驗,那往後,會是什麽樣,他簡直無法想象。
“所以,黑衣人的話,到底可不可以相信,可信幾分,還是有待商榷的。”
羅通首先對黑衣人的供詞産生了懷疑,畢竟,在他剛剛抓到黑衣人時,他們還是存了尋死的行動的。
死都不怕的人,真的會忍受不住剛才的這些刑罰嗎?
“如果黑衣人背後真的沒有什麽靠山,那在張亮死後,他們是從哪裏來的足夠的經濟來源,又是如何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潛入行宮刺殺劉赟大人?”
羅通繼續問道。
“并肩王言之有理,是本宮思慮不周了。”
李治慚愧道。
要不是羅通提醒,他還真沒想過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那并肩王覺得推動這一切的人有什麽目的呢?”
李治繼續謙虛求問道。
“推動這一切的人毫無疑問是希望追查張亮餘黨一事盡快得到解決,而有這種目的的,我們隻需要把他們劃分爲兩種人。
一種是朋友,他們或許是奉陛下之命或是忠于陛下,又或許與張亮有什麽恩怨,希望把他的餘黨連根拔除。
另一種則是敵人,他就是張亮的餘黨,推動這一切,隻是希望盡快推出一個替死鬼,那這樣,他就可以金蟬脫殼。”
羅通淡淡分析道。
李治則是越聽越覺得心驚。
若是第一種情況還好說,畢竟大家都是一樣的目的。
但如果是第二種情況,那事情就要複雜許多了。
分析到這裏,做幕後推手,的人到底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認真算起來,自從他們到達洛陽以來,每一個官員都在推動着此事的進行。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離不開任何一個人的助力。
而在這裏面,誰是友,誰又是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