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能聽得出，笑聲夾雜鄙視與不甘心，來者不是别人，正事臭名昭著的鐵玉坤。

鐵玉坤笑完之後，陰沉一張老臉，身後跟了三名黑色西裝打扮的男子，四人徑直都想圓桌第一排，其實那裏的位置隻有一個。

鐵玉坤用眼角掃一眼旁邊幾名富豪，低沉道：“不介意去後面坐吧。”

一位人高馬大帶着幾串佛珠的男子回頭盯着鐵玉坤，看來根本不認識他，“你算老幾，京城林子就是大，什麽傻逼鳥都有！”

這句話說的我和大雷差點笑出聲，大雷貼在我耳邊輕聲回答：“看來鐵家父子裝比的本領都是遺傳，不過……有不*他的。”

鐵玉坤笑了笑，用右手拍怕男子肩膀，柳茹嫣告訴我，這家夥瞬間發了力道，男子疼的咬緊牙根，滿臉冷汗，回頭喊道：“你……你他嗎的！”說完就要動手。

此刻潘老起身，滿臉嚴肅說道：“還希望鐵兄弟按規矩辦事……畢竟……這裏不是老盜門，再者……”

潘老沒有多說，言下之意你已經被老盜門除名，還嘚瑟個屁，邀請你來已經破了例。

鐵玉坤仰天笑了幾聲，慢慢坐在椅子上，猛然擡頭盯緊對面洛成旭，笑裏藏刀說道：“呦，這不是老盜門的洛老爺子嗎，幸會幸會，我是圈裏新人，不懂規矩，您多多包涵。”

洛成旭冷冷抽動唇角，這一切細節都被我察覺，說明洛成旭極度反感鐵玉坤，“來這隻爲鑒寶，鐵雲坤……你要有私事，結束再說。”

鐵玉坤正了正衣扣，抿起眼角皺紋，把目光停到影子雲與我身上，這次他選擇沉默，沒有再煽風點火，他也清楚自己在現場不太受歡迎。

圍着圓桌五十人當中，有四位外國佬和一位留着小抹胡的日本人，他們很有可能是境外機構安排到京的人員，其實能舉辦這場鑒寶大會，潘老也煞費苦心，一方面可以打出聚寶齋的門牌，另一方面也說明潘老在商政兩界都有關系。

深夜十一點，大會準時開始，随着女主持人伶牙俐齒的開場介紹，并沒有多說其他廢話。

電梯門緩緩打開，四名身穿傳統湘繡旗袍禮儀小姐款款而出，剛開始的幾樣藏品可以說都是圈中難能可貴的好貨。

每一件藏品都有公證的說明文件，隻不過我們不感興趣，并沒有在意。

但是現場火爆程度超出想象，所有人緊盯手中液晶電子屏，屏幕上是藏品影像和基本介紹，有的人幹脆起身探頭觀望，有幾個土豪幹脆掏出望遠鏡。

大雷都有點瞌睡了，我掐他一樣，“這你也能睡？”

“不感興趣啊，到底有沒有面具，唉，不行我就看禮儀小姐吧。”大雷揉了揉眼鏡，戴上墨鏡。

柳茹嫣微扭皓首，對我淡道：“你看這個琉璃盞，已經買到三千萬，我估計它起碼能值這個數。”柳茹嫣伸出右手柔指，果不其然，一個家夥直接在電子屏幕上拍出六千萬。

之後又是一番火爆鑒寶，我沒有主意鐵玉坤，在這裏他不能新風作浪，我把目光停到那些外國佬身上，他們才是重頭戲。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轉身詢問柳茹嫣，“你師傅聯系風蒼老太了嗎？”

“聯系了，但是具體結果師傅還沒告訴我，放心吧，應該沒問題，看那個日本人，我好像……見過他！”柳茹嫣微微蹙起細眉，不斷回憶。

“是嗎，你仔細想想。”我瞄了眼那家夥，标志的小三角眼，再眯起來，整張臉仿佛沒有眼睛，嘴唇上面的小胡子弄的挺精緻，闆寸頭，穿着一身灰色西服，坐在椅子上像個木頭樁子，一動不動。

柳茹嫣冥思苦想，總感覺這個日本人在某種場合加過……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茫茫人海能記住一個人，一定有特殊事件。

現場競價聲不絕于耳，柳茹嫣沉積在自己世界，當集中精力想某件事情又想不起來，真是相當難受，好一陣子，柳茹嫣突然在桌子下踩我一腳，眼眸露出喜悅。

“怎麽樣？記得起來了？”我探過身體。

柳茹嫣輕聲細語，卻把我吓的瞪起眼睛，時不時用餘光瞥視那位，他名叫野田村口，名字也夠鄉村的了，不過野田村口大有來曆，因爲柳茹嫣在墓**裏見過他。

那還是三年前的往事，柳茹嫣跟随五鼠進墓，那座古墓在山西大同附近的金龍峽。

說起金龍峽就不得不提翠屏峰的“懸空寺”。“懸空寺，半天高，三根馬尾空中吊”，這是當地的俚語，懸空寺建在深淵峽谷，建成于北魏後期距今有一千四百多年曆史，彙集儒道佛三教合一。

當時爺爺接到龍盟聯絡員指示，去翠屏峰找到古墓，保護墓主人，柳茹嫣說墓主是一位得道高僧。

進入古墓之後，一行人遇到了爲高僧守墓的不明生物，之所以說不明，因爲那是高僧留在墓室的兩條蜥蜴，說白了相當于蜥蜴精，若不是四師叔魯學究用佛家咒語與蜥蜴交流，蜥蜴真要大開殺戒。

周旋之際，另一夥盜墓者也闖入墓室，其中就有野田村口，還有幾名他們雇傭的摸金人，其實是想得到木棺中的舍利子，在爺爺等人拼死保護下舍利子才幸免于難，最後野田村口帶着兩個人逃了出去。

我心說這小鬼子大老遠跑中國偷國寶，這比間諜還可恨，看來沉寂三年又殺回來了，如果他也爲了黃金面具，這趟水就更混了，因爲對于野田村口的背景，我們全然無知。

鑒寶期間，野田村口閑來無事，除了品茶就是與旁邊幾位老外低聲交流，他們有說有笑，對幾個古玩指指點點，煞有介事的談論，絕對有備而來，中國的大量國寶級文物，就是被他們這種外國勢力，暗中買走。

鑒寶大會一直持續到淩晨一點，而現場火爆程度已經到了巅峰時刻，随着成交價不斷攀升，我盯着電子屏幕粗略計算，已經将近七個億。

沒想到人們如此瘋狂這些曾經埋在地下的老物件，他們到底是崇拜古人，還是試圖收集其中存在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壓軸時間到，這一次潘老親自接過主持人手中話筒，起身走進圓桌中央，現場響起掌聲。

潘老雙手放平，示意大家控制情緒，說道：“感謝各位朋友給我面子，俗話說來的都是客，作爲鑒寶大會東道主，我給大家靜心準備一套饕餮大餐，話不多說，大家自己看。”

潘老擺擺手，身後電梯門打開，兩位身材高挑的禮儀小姐推出一米半高的精緻檀木展架。

展架四周鑲嵌水晶玻璃，而玻璃内，正是讓人魂牽夢繞的黃金面具，大廳頓時沸騰。

洛成旭、鐵玉坤這些圈内老人物頃刻起身瞧看，我将眼睛睜大，黃金面具做工無可挑剔，但我說實話，隻看，真看不出有任何不同，曆史上這種面具屢見不鮮，但爲什麽有人如此癡迷呢？

潘老頓了頓，笑道：“這個面具，大家說，值幾個錢？”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這也是潘老想要的效果，說多少錢的都有，五千萬一億三億，但是奇怪的是：人們隻是空喊口号，并沒有人誰真正開價，因爲誰也不清楚黃金面具的實在價值。

這時候鐵玉坤用右手背輕輕敲擊桌子，所有人投去目光，鐵玉坤皺起眼角說道：“做工流線堪稱完美，但它隻是一個金子打造的面具而已，我隻出這個數。”說完鐵玉坤伸出左手食指。

現場交頭接耳，有人說一千萬，十億，鐵玉坤露出鄙夷笑聲，“十萬！”

這句話又把氣氛推到巅峰，大雷差點喊出聲，“這傻叉腦袋是不是掉糞坑了，我都知道不止十萬。”

影子雲面無表情，柳茹嫣、蔫叔和我都等着有人站出來反駁鐵玉坤。

洛成旭象征性露出笑意，“十萬？呵……呵。”

鐵玉坤死死盯着洛成旭，眼中有貪婪有憎恨，但還是慢慢控制情緒，說道：“怎麽洛掌門，你要和我這個新入行的，來搶？”

鐵玉坤說的話明顯是在奚落洛成旭，洛成旭倒是沒有動怒，可他身邊的幾名老盜門成員怒不可遏。

“鐵玉坤！你還好意思來鑒寶大會，呸！老盜門的臉都被你丢盡了，兄弟們賣命，你自己大把大把收錢，簡直豬狗不如！”

說着無意聽者有心，這句話像針尖死死戳中鐵玉坤僅剩的尊嚴。

“砰”

鐵玉坤揮拳砸在桌角起身來到這名男子身後，揮下去的拳口被洛成旭緊緊擋住，洛成旭沒有動位置，冷冷道：“我這三根手指頭，大粽子都沒怕過，誰敢動我兄弟，就是打洛成旭的臉！”

潘老這時候出面，架開鐵玉坤和洛成旭，“大家這是何必呢，我們鑒寶千萬不能動手壞了風水，好，那就十萬開始競價。”

鐵玉坤一口怒氣頂到胸膛，回到椅子後，用低沉聲音笑道：“我倒是看看，哪個不要命的，敢買黃金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