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臂上端留下清晰齒痕,疼的我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趕緊把手臂撤到胸口,這王八蛋竟然咬我,我掙紮着攥緊右拳,爆發蠻力狠狠砸在光頭男下巴。
“噗”
光頭男腦袋順着拳頭向右傾斜,扭回來之後滿嘴血糊糊,吓得我趕緊檢查小臂,别給我咬掉塊肉,那可毀了。
傷口陣痛并且留着血,我雙腳再次發力,此刻隻有一個想法:必須跑出去,否則光頭男能把我掐死。
光頭男抹下嘴唇,我的血流入嘴内,突然他用手指掐住自己咽喉,仿佛卡住魚刺,不斷的吞着口水,表情十分痛苦。
我愣住幾秒,爬着起身擡腳踹過去,光頭男像座山栽倒,雙腿劃着泥漿滿體打滾,折騰一會兒,直勾勾的坐起來瞪起眼睛盯緊我。
趕到的曼陀羅立刻扶住光頭男,滿面驚愕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麽,本來占優的局勢瞬間翻轉。
血!?影子雲說的是我的血!
我想起在天柱山,自己用血塗滿桃木劍,結果鬼猴王把桃木劍嚼碎,後來鬼猴王莫名其妙的死在洞壁,仿佛一顆嵌在洞壁的化石,難道這就是陰陽血師血液的特殊性?某種特定情況觸發之後,會産生石化作用?
随着瘴氣稀薄,能見度有所緩解,我必須把四人拖出泥潭,盡快找到水源,讓大家恢複意志。
曼陀羅看到我要跑,左手橫着剔骨刀追襲,“你……不可能!誰還能破了人形屍!除非……”
“項天宇你再跑一步,我就紮透你的心窩!”曼陀羅咬着牙根,聲音變得沉悶陰狠。
我在原地停住,兩人距離不過三四米,以她的身手殺了我猶如探囊取物,先用緩兵之計,等時機再說。
“呸!你這種女人說的話沒有一句可信!口口聲聲說合作,現在想要了我們的命,我不跑難道等死?”我轉過身體,緊緊注視曼陀羅眼神。
曼陀羅陰戾的眼角掠過不經意的眨動,接着自己點頭一副茅塞頓開樣子,後面的光頭男四肢支撐地面,情況比鬼猴王好很多,至少沒有性命之憂,曼陀羅低道:“我終于明白了,終于明白了……”
這女人話中有話,我揣摩過後,凜然道,“想讓我死!沒那麽容易!從現在開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遇到你,别怪我動殺機!”
曼陀羅掃過蔑視的眼神,“去了阿爾山誰死誰活還不一定,那夥人……比我狠上一百倍!”
那夥人!我心頭瞬間發顫,曼陀羅自己就夠難對付的了,再來一夥人,這不是火上澆油,我撇撇嘴,笑道:“同夥?那都來吧,人多熱鬧,沒有石珠我看誰能進去蹋頓墓。”
我心裏也虛,推測曼陀羅說的應該是她的姊妹,兩人是雙生花,另一個是蠱蟲墓鬼,一個比一個狠,她們兩人爲不同上線賣命,不曉得背後勢力,隻能等影子雲清醒後,詢問細節。
“石珠給我,我放你走!這是你最後機會!”曼陀羅側握剔骨刀,直奔我的背包。
“嘿嘿。”我乖乖的笑起來,“這年頭有手段才是王道,成,打不過你,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放棄你的,咱們還能繼續合作。”
曼陀羅沒時間聽我扯皮,伸出去奪背包,我眼疾手快扭轉身體,曼陀羅“嗖”的把刀橫在咽喉,我下意識掃兩眼,急忙說道:“等等别動手!給……給你……”
小心翼翼退後半步,曼陀羅目不轉睛,直到我将布袋拿出,曼陀羅才有稍微的緩和放松刀口,電光火石間,我快速拆開布袋,深呼吸一口,把裏面的粉末全部吹了出去。
這是蔫叔進山之前買的石灰粉,用來對付蚊蟲,沒想到此刻派上用場。
“嚯……噗噗…”
曼陀羅閉上眼睛左右亂抓,我拔腿便跑,曼陀羅忍着刺眼的疼痛抽動嘴角,揚起右臂想甩出剔骨刀。
我趕緊貓腰護住後背,“嗖”!赫然回頭,影子雲按着額頭在遠處抛出菱形飛镖,曼陀羅奮力躲閃,飛镖擦着她的手腕割出血口。
“嗖嗖”
爲了自保,曼陀羅隻能持續後退,眼看着影子雲與我彙合,“怎麽樣?”我攙扶影子雲。
“走!”影子雲又抽出五枚菱形镖,曼陀羅想追卻被倒在泥漿的光頭男拖住後腿,加之有所忌憚,隻得眼睜睜看着我和影子雲消失泥潭。
……
我倆把蔫叔、大雷背到松樹下的草甸,柳茹嫣還好些,隻不過有輕微暈厥,她從背包掏出兩枚灰顔色的藥丸,用僅有的水給蔫叔、大雷順服。
之後影子雲從衣兜拿出一塊像石頭的方塊體,用力碾成粉末放到蔫叔和大雷嘴邊,這是龍骨,具有補齊回陽的奇效,并不是真正的龍,而是難得的大型猛獸化石或者龜甲,是不可多得的上等中藥材。
五分鍾之後,蔫叔睜開眼睛,站起身後有些搖晃,吐了幾口酸水。
大雷一直緊閉雙眼,我心裏異常擔憂,可别中了瘴氣留下後遺症,不行再服點龍骨,影子雲用右手中指點按大雷胸口膻中穴,此穴通人體上下之氣,之後順到氣海穴,讓體内陽氣得到流通。
“嘔……嘔……”大雷趴在地面差點把膽汁吐出來,眼巴巴低聲道:“它……他娘的!我以爲……自己死了,在地獄拿出好多首飾賄賂判官,結果……閻王爺瞪着眼珠子讓牛頭馬面把我扔進黑洞……”
影子雲拍拍大雷,關切道:“能走嗎?可以的話咱們快點離開松樹林,我擔心還有瘴氣!”
大雷咬着牙站起身,我扶着他,遠處的天際早已經泛起魚肚白,清晨的陽光讓瘴氣消散,但是南面還有厚厚的雲層,我們隻能向北,走向有陽光地方。
途中遇到一條淺溪流,五人洗掉身上的泥漿,冰涼的山泉讓殘存頭腦的暈感消失不見,大家把水壺灌滿,我攤開地圖利用周邊做參照物,我們距離興安盟大約還有十公裏,再翻過面前的高山,應該能找到省道。
一路沒有停歇,累了吃點幹糧渴了喝口泉水,五人身處茫茫興安嶺,彼此照應,在相互攙扶下爬過陡峭山坡,穿過刺骨的大河,随着時間推移,昨晚瘴氣帶來的不适被陽光一掃而空。
五人坐在草甸上休息,大雷歎了口氣,“看來女人……任何時候都不能相信。”大雷想想不對,急忙笑道:“我這輩就信兩個女人,我媽和柳姑娘。”弄的柳茹嫣苦笑搖頭。
蔫叔爲我脖子的傷口換藥,坐下來才感覺撕裂的疼痛,蔫叔用碘酒慢慢擦拭,疑惑道:“看來曼陀羅沒有害死天宇的意思,刀口很準隻是割破表皮,以她的手段加點毒液就可能要了人命,她還是有所需求。”
大雷氣得掐住獵槍,怒道:“呸熊娘們!下次讓我看到她,老子非打爆她的頭,真陰險!對了宇子,你自己那會兒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把經過詳細講述,大雷啧啧咬牙,沉思片刻驚悚道:“我想起來了咱倆第一次看到曼陀羅,她的掌心是有條紅色疤痕,沒想到……自己煉自己,真是自戀啊!”
柳茹嫣微扭皓首,淡道:“煉屍人常年與屍體打交道,早就習慣了瘴氣中那股腐肉味,曼陀羅之所以沒事原因再此,其次,光頭男是人形屍瘴氣對他更沒有影響,隻是我還沒弄清楚,難道天宇的血……真的有石化最用,否則光頭男不能失去知覺,如果這麽說,那些蟲子都應該僵死才對?”
我也搞不明白,陰陽血師有特殊的血,就連五鼠中的公孫龍前輩都不清楚,我這個門外漢更是孤陋寡聞,我望向影子雲,希望從他那得到答案。
影子雲搖搖頭,凝視遠方片刻,接着他們家族那個故事說起。
老九從滾馬嶺努爾哈赤墓穴出來後,喝醉酒總是說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據影子雲的爺爺回憶,老九說在古墓,他們請來的高手從螢石中得到石珠,之後繼續向地下深入,最後找到一塊類似祭壇的建築。
本以爲埋有寶藏,沒想到祭壇的泥缸内驚現一具死人屍,屍體像個巨人現場一片血腥,最後那位高手用自己血灌入巨人口腔,結果龐然巨屍在幾分鍾之後失去行動能力。
那位高手告訴影子雲的爺爺,血中含有某種細胞生物酶,這種酶能讓部分屍氣凝固,僵屍粽子之所以有再生能力,全靠體内屍氣,屍氣破了它們當然形神不在,這不是血液特殊性的全部,也有極端情況,那位高手話到此,沒有再說。
影子雲長舒口氣,低道:“這就是我知道的,大家争取今晚趕到興安盟,雙生花已經三年沒有出手,爲了蹋頓墓黑芹一定有備而來,具體情況去問我的老友,他在興安盟有家古玩店,消息靈通。”
“影子哥,雙生花連你都不熟悉嗎?我看她……好像認識你的菱形镖?”大雷怔然追問。
“不是認镖,而是上面的圖騰!”影子雲并沒有解釋圖騰的寓意,接着說道:“老盜門曾經給雙生花下過誅殺令,因爲雙生花盜墓的手段太殘忍,以至于兩人銷聲匿迹,我也是聽說并沒有真正交手,來者不善,大家多加小心,走吧。”
聽到這,我知道一股無形的暗流向我們慢慢靠攏,阿爾山之行注定兇險,因爲即将要面對的,可能是一支滋生在黑暗中的隐匿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