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坡下面有一條狹窄小路,七扭八拐的顯得雜亂,河水兩邊的草叢又高又寬,腳下草甸滲出冰冰涼的積水。
林子裏的蚊子很嗜血,前後左右圍着烏泱泱的蚊群,柳茹嫣從身後輕拍我下,笑道:“看到沒,這就是和陰陽血師在一起的好處,蚊子不喜歡你血液的氣味。”
大雷揮着砍刀扭頭歎道:“哎忘了忘了,咱來之前去醫院給宇子抽幾袋血好了,關鍵時刻真給力啊!”
影子雲突然做出停步手勢,我表情嚴肅,怎麽了遇到什麽麻煩了?
“血跟水一樣,活水才有生命,凝血毫無效果。”影子雲說完,大步向前,讓大家停住就爲了說這些?
大雷瞪着眼睛,噓聲道:“哎呀媽吓我一跳,我沒聽錯吧,他竟然開口說話了,不容易啊。”
原來如此,影子雲意思是:我的血必須要新鮮的,提前弄出來還不行,要了命了。
蔫叔在後面笑了笑,“從醫學來講,适當放點血不但可以提高免疫力還能促進血液循環,男人跟女人不一樣,陽氣旺的很,回頭蔫叔給你調理調理就好了。”我對蔫叔苦笑,就這樣,大家聊着天走了一個小時。
小路應該是跑山獵人踩出來的,沿途中蔫叔發現好幾處機關,都是鐵制的獸夾或者銅絲做成的死套,興安嶺狍子、野雞、雪兔是市面很搶手的山貨,隻要有錢賺,那些獵人才肯铤而走險進山偷獵。
五人走入落葉松木林,裏面陰呼呼的刮着山風,第一個真龍穴應該藏在山與水交彙處,就是河流上遊發源地,按照手繪地圖,平坦開闊地才可能隐匿石門,隻是搞不懂那些小黑點代表什麽。
進山不知不覺過去半天,路程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加艱難。
落葉林地面藏着一個個暗坑,坑裏全是黑乎乎的泥巴,稍不小心就會淹沒膝蓋,拔出小腿,褲子表面趴着密密麻麻像螞蟻一樣的小蟲,大雷吃了不少苦頭。
夜裏溫度下降,爲了保持體溫,大家在河邊找塊适合搭建帳篷的營地,點起篝火。
我和大雷一個帳篷,苦逼的簡直都要崩潰了!本來大雷體格就壯,給我擠到角落不說,這混蛋睡覺還有個老毛病,必須摟點什麽,這下可好,把我按住就不撒手。
我推也不行,掐他也白費,弄的帳篷搖搖晃晃,不知道的真以爲我倆搞基,我索性起身站到外面,把背包塞給大雷。
篝火内都是紅色木炭,我蹲在旁邊真想把木炭塞大雷褲裆裏。
想着想着突然聽見後背傳來枝桠聲,我拎着木棒迅速轉身,影子雲一把捂住我,噓聲道:“你聞到了嗎?”
“聞到什麽?”我愣着追問。
“風裏有一股血腥味。”
影子雲說完我才有感覺,呼呼的北風混雜鮮肉市場的那股味道,這可不是什麽好信号,我剛想轉身叫醒大家。
“砰”!從遠處密林發出一聲槍響!
“砰!砰砰!”連續幾聲鳴槍,接着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嗷……嗷嗷……”
大雷柳茹嫣蔫叔同時沖出帳篷,“糟了!跑山的就怕遇到狼!”蔫叔快速從背包抽出獵槍,叫我們把篝火熄滅。
狼之所以可怕,是因爲它們保持嚴格的等級制度,每次尋找獵物,先由一個哨兵進行偵查,一旦确認可以攻擊,狼王會帶着手下群起而攻之,好虎架不住群狼,這就是它們賴以生存的法則。
“聽槍聲,應該不是一個兩個獵人,更像一個小組,獵人進山最多兩兩爲伴,難道是團夥狩獵或者偷紅松的?狼群活動範圍很廣,保不齊我們也是它的獵物了,”蔫叔說完,示意讓大家進帳篷把東西收拾一下。
影子雲從我身邊離開,輕輕移動腳步,一點一點靠近對面灌樹叢。
黑暗中甚至聽不出影子雲走到哪,我心裏猜想:這哥們到底啥來曆,該不會練過少林派輕功吧,否則怎麽能叫影子雲,來無影去無蹤的。
“哼……呲呲……”突然傳來狼恐吓的叫聲,接着從地面發出一陣腳步挪動的聲響。
借着那麽一點月光,我看到影子雲向前猛沖,灌樹叢蹦出一條灰狼,灰狼鈎着前爪,張開淌着口水的大嘴,把影子雲撲倒地面。
四人一齊打開手電,灰狼身體不斷抽搐,影子雲右手拇指、食指死死扣住灰狼咽喉。
“咔擦”!狼頭扭向一邊,我們可算明白老柳樹說的那句話:這人有手段,就是很冷血。
“嗖嗖”黑暗中從右側灌樹叢倉惶逃出兩條灰狼,影子雲一個加速,接着身體下壓變向,左手不經意掠過小腿,我睜圓眼睛,驚訝看到兩個菱形镖劃出弧線。
兩隻灰狼瞬間癱倒,都沒跑出兩米,影子雲回頭瞪着眼睛高聲冷道:“幹什麽!把手電關了!”
大雷看看獵槍,嘀咕一句:“我擦,飛……飛镖?這麽屌!估計開槍的速度也沒他出手快,有點意思。”
“嘩啦啦”又出遠處傳來枝桠聲,蔫叔眉頭緊皺低聲道:“太狡猾!咱們這邊一定是遇到狼群的扛把子了!殺都殺不完!”
扛把子就是狼王,就連真正的跑山人都沒幾個能遇到狼王的。
鬧饑荒那幾年,生活在内蒙古地區的狼群總偷襲家畜,當地人請了部隊去山裏打狼。
畢竟人多勢衆還有槍,把狼群打的哀嚎滿天,就連狼崽子都沒放過,場面極度血腥,後來狼群消失,誰知道突然有一天,狼群襲擊部隊營地,據說那些當兵的離奇失蹤,都沒有找到屍首。
多年後,過了饑荒,人狼各過各的日子,老人說狼群請出了狼王,狼王有一雙攝人魂魄的眼睛,看到的人都會自相殘殺,這是報應啊報應。
故事總會誇張,可誰想第一天進山就遇到狼王,此刻四周接連不斷傳來“嗷嗷嗷”的嚎叫,走到哪都是恐怖狼音。
我們沿着河水向上跑,落葉林内時不時發出“莎莎”聲,聲音就像從遠處駛過來的大卡車,帶着漫天沙塵,動靜越來越大。
“嗷……”
這聲狼叫蒼勁有力,是個有威嚴的統治者,黑暗中,無數雙綠色眼睛緊緊盯着我們,并且距離越來越近。
四人站在原地不動,小貂趴在柳茹嫣背包探頭張望,蔫叔和大雷獵槍上膛,真要到絕境,那就痛快幹一場。
影子雲拽出大雷腰間砍刀,望着身邊落葉松,墊腳、起身,迅速爬上枝桠,“别看着,旁邊這棵樹也能砍。”
說的倒輕松,估計隻有柳茹嫣能上去,兩人一左一右一分鍾弄出一堆落葉枝桠。
我拍下手掌暗暗豎起拇指,落葉松枝桠比較幹燥,我們後面是河水,水流不是很急,但是水面寬距離遠,影子雲想用枝桠做成木筏,讓大家漂到對岸。
我二話不說抽出背包繩索,大雷繼續監視狼群,在蔫叔幫助下快速做成木筏,拖到河邊。
大雷臉色蒼白,回頭喊道:“行不行了!狼群都……過來了,再不進河,骨頭都沒了!”
誰敢動啊,這會兒真是吓都吓傻了!
我掃下手電,四周的灰狼不比落葉松少到哪去,抓我們五個人犯得上如此興師動衆嗎?
一雙雙狼眼冒着綠光,眼内充滿貪婪與嗜血,如同地獄跑出的瘾君子,需要瘋狂的鮮血來滿足毒瘾,哼哼聲叫的人腳下發軟。
所有灰狼逐漸停下腳步,從狼群走出一隻體型碩大,渾身像獅子鬃毛的狼王,毛發灰黑,呲着獠牙望着我們。
狼王很詭異,近距離發現,它隻有右側一隻眼睛,左眼像被麻線縫住,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我們,這種感覺不比躺在海盜閘刀下好到哪去。
狼王後面跟着十多隻肚子大的母狼,母狼緊緊護着小狼崽,千不該萬不該,我們不小心闖進了狼王領地,它感覺人類威脅到小狼安全,這才動了殺人之心。
狼王“嘶嘶”兩聲接着用爪子撓下松土,柳茹嫣挪動身體做出戰鬥準備,我一把奪過大雷手中獵槍,狼王視線轉移,矜動獠牙望着我。
“所有人慢慢退到木筏上,現在就退。”影子雲頭也不回,右手搭在後側劍匣,我一直好奇,這裏到底是什麽鋒芒寶劍?
看到我們要跑,旁邊幾隻灰狼蠢蠢欲動,縱起身體撲向脖子,我和蔫叔本能扣動扳機。
“砰砰”
一隻灰狼當場斃命,另一隻在地面絕望的看向狼王。
狼王餓虎撲食,蹦起一米多高,影子雲怒喊:“快上木筏!”同時右腳尖,點起劍匣。
黑暗中一道亮光,影子雲躲開狼王指尖按住劍鞘,狼王咆哮怒嚎“嗷!嗷嗷!”
影子雲眼神犀利,面無表情揚聲高喝:“啊!”
一狼一人在落葉林對喊,狼王身體後傾順勢加速,左爪在空中揮動,抓向影子雲,影子雲轉身閃到後側,猛然拔劍出鞘,沒看清是什麽寶劍,影子雲孤身站在狼王面前,指着它,狼王盯着劍鋒像被吸了魂魄,木頭樁子般杵在原地。
影子雲迅速寶劍入匣,助跑幾步跳上木筏,狼群不敢追擊,五人死裏逃生漂向河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