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手掌緊緊扣住水渠石塊,如同地下生長的蘑菇,一點一點露出整條沾有紅色水藻的手臂。
緊接着,另一隻手掌從左側伸出,仿佛兩隻飛鈎死死掐在石塊凹凸處。
兩隻手臂中央,慢慢露出黑色頭發,頭發緊貼腦門,這腦袋……分明是……是白枭!
白枭雙目聚到一起,似乎失去整條鼻梁,嘴呈斜長形狀,下颚都要脫臼了,扭曲的面部比樹枝還要猙獰。
腦袋探出二十厘米,白枭眼球鼓翹,張牙舞爪的活動鼻唇,胸骨已經縮小三分之二,肩膀與脖子并成一排。
兩肘支住石塊,白枭“嗖”的彈出大半個身子,整個身體就是蜷縮的刺猬,下半身大腿骨仿佛縮進了胸腔,本來就瘦小,白枭瞬間變成矮人。
落地之後,白枭像條大蛇,不斷的搖擺身體,短短幾秒鍾,身體由小變大,恢複之前模樣。
大雷啞口無聲,幹巴巴的盯着白枭,金剛劍橫在身前。
白枭剛才一系列的動作,是幾乎絕迹的---縮骨功!
縮骨功需要運用内力,将骨與骨之間的縫隙縮小,這功夫必須從小練習,估計柳茹嫣也不知道:白枭還有這樣的絕學。
“白枭!,你是誰?”我睜圓炯目,低聲冷道。
白枭翻轉手腕,抹去臉上的水藻,先是漫無表情的望着我,之後将目光停在柳茹嫣身上。
柳茹嫣再也淡定不了了,白枭一定有事瞞着她,短短一個多月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老白,你怎麽會縮骨功?”柳茹嫣強忍怒火,這是同門之間的不信任與背叛。
白枭沒有說話,目光有意避開柳茹嫣,迅速轉身,望向水渠低道:“剛才那蟲子是道教三屍蟲,隻可惜沒有抓住,不過下面有條水道,應該是條活路。”
“呸!白猴子,虧我他嗎還把你當成兄弟,你藏着貓膩,說,和我們進墓是不是爲了《遁甲天書》?告訴你有老子在,你休想拿走!”大雷金剛劍攥死,指向白枭。
白枭嘴角露出一抹蔑笑,哼了哼,“人爲财死,鳥爲食亡。”
大雷耐不住性子,點起後腳跟就要沖過去,我立刻拽住大雷,柳茹嫣并沒有動手的意思,況且,沒找到天書之前,我們還是暫時的朋友,因爲接下來的木棺内,誰都不知道有什麽。
“嘩啦啦”!水面傳出類似浪潮聲,四人同時後退。
電光内,一道紅黑蟲影,直接落到刻有角木蛟圖案的木棺上。
氣氛再一次被打破,三屍蟲回來了,可能在水下吸了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身體極度膨脹,活生生變成河豚魚。
三屍蟲對着木棺,由于這東西前後都有腦袋,突然頭尾相連,沒想到如此臃腫的蟲身,還能相互咬在一起。
“噗!噗!……”
三屍蟲噴出鮮紅鮮紅的血液,仿佛疾風驟雨将木棺瞬間淋濕,血水粘稠,又發出像油漆的刺鼻味道。
木棺有反應了,懸浮半空,“砰”的巨響,棺材蓋大鐵門般飛出去,撞擊洞壁,砸的粉碎。
一陣陰風,從木棺跳出個……屍體。
屍體虎背熊腰,毛發灰褐散亂一團,左面臉露出皚皚白骨,黃色牙齒流着液體,右邊臉斜成褶皺,一直連到眼角,兩隻眼睛充滿綠色渾濁物。
粗壯的手臂幹枯嶙峋,龜裂的皮膚像破碎的瓷器,指甲被打磨出長長尖刺,雙腳大如鬥,好在被一條銀色鐵鏈拴在一起,給行動帶來些許不變。
三屍蟲吐完血水,縱身從屍體嘴中鑽了進去,屍體的眼球突然爆出黏臭的酸液,像個無頭蒼蠅在黑暗中到處亂抓。
難不成三屍蟲,與我們一夥的,大錯特錯!
一分鍾後,屍體原地不動,兩雙眼睛變成了火灼紅色,糟了,這屍體被三屍蟲控制,變成了蟲僵。
進古墓最讓人忌諱的就是粽子僵屍這些詞語,華夏五千年文明,僵屍這東西并非子虛烏有。
我知道普通的白毛僵屍,行動遲緩怕光怕火,對付起來還算比較輕松。
白僵吸食動物精血,會長出黑色毛發,變成怕光和烈火的黑色僵屍,在農村或者山區,經常發生家畜被吸血的怪事,人們都謠傳有吸血鬼,可能是黑僵。
在厲害點的,是會跳的僵屍,電影裏面有很多情節,之上的是飛僵,飛僵可就不怕光了,一般都是存活百年以上的僵屍。
有一種接近魔的僵屍,叫旱魃,據說這東西有萬馬奔騰之力,可力劈華山,以龍爲食以鳳飲血,擁有不死不滅之身。
當然,最牛逼是僵屍叫犼,這哥們是現代小說裏面與神鬥與魔争的怪物,有千年到萬年的道行,是當之無愧的魔君。
世界的一切講究陰陽互生,五行相克。僵屍也有自主意識,有自主意識就能被其他邪物控制,就像人體存在寄生蟲一樣。
三屍蟲與屍體融爲一體,形成了另類的蟲僵,往往另類的僵屍最惡心,聽說有道士用女人的腦漿煉出黑漿,再用黑漿煉出銅甲屍。
銅甲屍是邪門法術,三百天才能煉成一個,相傳成吉思汗攻打日本,就讓道士煉銅甲屍,結果被小日本本土的鍍金嬰屍給克制了,最後大敗。
而蟲僵最大特點在于:有兩條命,首先僵屍自身必須死,幾乎同時蟲子也要挂掉,殺僵屍有方法,那麽問題來了,怎麽殺三屍蟲?
說實話,我和大雷看到蟲僵那一刻,感覺大腦窒息缺氧,一個踉跄,兩人坐在水池内,都吃五谷雜糧長大的,用大雷話說:誰他嗎看到過真的僵屍啊,想跑?腿麻的一時半會兒都沒有知覺了,你看你也麻。
柳茹嫣和白枭畢竟有實戰經驗,兩人握住金剛劍,進入戰鬥狀态。
蟲僵邁開左腳,傳來“嘩嘩嘩”的鐵鏈聲,伸出右手想奪白枭手中的金剛劍。
白枭順勢後撤,劍鋒一甩反手刺向蟲僵,蟲僵不管不問,迎着劍刃用右臂阻擋。
“哐”!金剛劍彈飛落在附近水池,蟲僵嘴角發出哼哼聲,吐出幾口黃水,高舉右手開山而下。
白枭點起腳尖,後空翻落到水渠旁,蟲僵拖着沉重鐵鏈由掌邊拳,将水渠砸出大窟窿,“嘩嘩嘩”的紅水從内測四溢流出。
柳茹嫣從背包甩出三枚桃木釘,白枭餘光瞥視,左手兩指點着棺材闆,起身将桃木釘接在掌心。
蟲僵怒目而視,紅的眼睛迸發出沖天怒氣,猛然起跳,重重戳向柳茹嫣。
柳茹嫣挪動步伐,快速退後,幾乎同時,蟲僵左臂像鋼刀橫砍,柳茹嫣馬步下劈,回身一劍!
“當啷啷……”
金剛劍稍微彎曲,蟲僵眼珠子鼓出幾厘米,發現自己右手手指被削掉三個,落地的手指一動一動,顫抖幾下。
“卧槽!卧槽!太他嗎激烈了,太他嗎激烈了。”我和大雷緩過神,大雷前後左右的摸着背包。
這兄弟肯定是在找雷管,我噓聲說道:“還有幾根了?差不多都拿出來,看這架勢不是它死就是我們亡。”
大雷木讷看我一會兒,咧嘴笑道:“嘿嘿,肯定是它死,宇子,咱倆是雷雨組合,這組合牛逼不?”
“牛逼!金剛劍給我,你拿着雷管,抓準時機再下手!”看到蟲僵死死糾纏柳茹嫣,哥體内積存二十多年的雄性荷爾蒙終于飙升,什麽他嗎的僵屍不僵屍,一個男人戰鬥的雄心才是王道。
看見我箭步跑過去,大雷嘀咕一句:“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呀!”
“天宇快回去!你怎麽過來了!”柳茹嫣躲閃蟲僵,不放心的急道。
“哼”
蟲僵回頭掃我一眼,我立刻停在原地,這醜八怪眼珠子似乎要掉了出來,幹癟的鼻孔時不時抽動。
“看……看你二大爺!次奧!欺負我女人,不服單挑!”我卯力揮劍,斜着砍過去。
那一刻我後老悔了,也是打架沒經驗,整出句小學生約架的話,關鍵嘴還瓢了,沒經過大腦冒出句我女人。
柳茹嫣火速踹起腳下石塊,重重砸在蟲僵後腦,蟲僵回胳膊去抓柳茹嫣,白枭拾起水池金剛劍從後側,劈過來。
“啪”
蟲僵鈎着眼睛,右肘合攏将金剛劍死死夾住,白枭立刻松手,蟲僵拿起金剛劍奔向自己腳下鐵鏈。
大雷貼着洞壁驚訝喊道:“尼瑪啊!做飯的研究兵法,僵屍還他嗎有高智商!”
“咔咔咔”反複亂砍,鐵鏈就是不斷,蟲僵“吼”的仰天長嘯,把金剛劍踩在腳下,彎成弓形。
蟲僵被徹底激怒了,站在原地盯着我們,突然改變方向沖到山洞口,堵在門口,這是一個都别想跑。
柳茹嫣湊到我身邊,從背包取出金絲手套,慢慢放出花狐貂,低聲問道:“剛才你說什麽,什麽女人?”
“沒……沒……沒啥啊……”我趕緊轉移話題,“還有什麽能用的武器,給我一件。”
柳茹嫣塞進我手心一包銀針,我簡直哭笑不得。
“老白,不管你目的是什麽,我希望把蟲僵解決再說。”柳茹嫣看着白枭,白枭點頭同意,“好!大雷,抓住機會,能不能活着走出去,接下來可就看你,塞雷的技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