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你确定?活了二十多年,這一趟天柱山,就差神仙沒看見了,趕緊請出來,我磕頭跪拜,來個阿拉伯神燈許個願。”大雷依着洞壁,瞪起大眼睛。
“我要是能把神仙請出來,大家還這麽費事?直接叫左慈出來不就算了。站在天宇旁邊,好好看着,我是請神靈之力。”柳茹嫣白白眼,大雷不好意思,嘿嘿的笑起來。
“抓緊吧柳姑娘,我怕時間久了,老白在水渠裏憋死。”我的擔心不無道理,整個水渠内部隻有二十厘米的空間,白枭就算呼吸,也隻能在水面保持半個腦袋的姿勢,何況上面都是棺材闆,保不齊出現什麽意外。
柳茹嫣迅速俯身,點着水池清水,在中央石闆畫出太極八卦,将天仙考召印用力按在中心,以通大羅天仙。
道教分三十六天,最高一層是大羅天界,裏面居住大羅天仙,所以普天之下的學道者,最高境界就是升至大羅。
眼下,木、旗、印全部準備完畢,柳茹嫣接過我盛好清水的甘露碗。
道教的甘露碗會在周圍繪制“五月真形圖”,此圖原始版由太上老君測繪,不但辟邪驅鬼,還是道家閉關養氣凝神必備的法物,說白了,有道教祖師爺的靈氣。
柳茹嫣伸出右指,從背包取出三根銀針,明晃晃發亮,我本能捂着手指肚,心想:請個黃巾力士,難道又與我有關聯?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我幹脆大方的遞出手指,潇灑道:“拿去要多少擠多少。”
柳茹嫣莞爾一笑,淡然回答:“省着吧。”說完将銀針紮向兩眼之間的眉心穴。
卧槽!這可不是鬧着玩的,眉心穴和太陽穴還有頭頂百會穴,随便亂施針,會出人命的。
我内心咯噔不安,不知怎麽的異常擔心,三針過後,柳茹嫣用左手兩指掐住眉心,“滴答滴答滴答”!三滴紅血,應聲入碗。
大腦拍拍腮幫子,脫口嘟囔道:“我去!宇子,你倆真是一家人,柳姑娘也是陰陽血師吧,下次讓我試試。”
血,如同墨汁在水中快速擴散,血絲與水線高低浮動,柳茹嫣雙手托住碗口,擡頭,把血水喝了!
“弟子誠心,大羅天神助我一臂,三山五嶽皆有黃巾,力士附身,搬山移海……”
之後說着我聽不懂的道家經文,柳茹嫣眼眸精芒,握緊雙臂,手腕到手指像烙鐵殷虹,甚至能感受到發出的熱度,黑暗中,仿佛兩隻燃燒的火把,顯得那麽絕美。
柳茹嫣起身沖到木棺附近,看似嬌小的柔指,搭在棺底,瞬間爆發出摧枯拉朽的力量。
一座木棺開始微微顫抖,接下來加速晃動,柳茹嫣嘗試多次,臉頰潤汗,回頭喊道:“時間不多,快幫我一下!”
我和大雷沖過來玩了命的發力,木棺在水渠邊緣處慢慢挪出縫隙,柳茹嫣突然倒退幾步,捂着心口,喊道:“老白!能聽見嗎?在不在?”
我将電光照向水渠,透過縫隙,裏面沒有任何人影,那聲音是什麽發出來的?
“咳咳……”柳茹嫣深呼吸雙手下壓,接着氣行丹田,微閉眼眸。
“沒事吧?”我關切問道,不過聲音還是小了點。
“老毛病了,别看平時沒事,隻要運用這種搬山術,就會大量耗費體内元氣,不到萬不得已,師傅囑咐過,叫我千萬不能亂用。我元氣不充足,導緻黃巾之力時間短暫,哎,不知道左慈用的什麽秘術,搬不動了。”柳茹嫣惴惴不安,起身再次查看水渠,還是沒有白枭身影。
老毛病?我蹙起眉梢,内心暗道:也看不出柳茹嫣有任何不适,看來搬山術和吃藥一樣,都有副作用,要想想其他辦法。
大雷守在木棺縫隙處,無奈搖搖頭,歎道:“哎,你說人活着爲了啥,老白慘啊,八成被棺材鑽出來的蟲子……給吃了。”
大雷皺起眉毛,接着自語,“不應該啊,老白這王八蛋有本事都藏着,剛才大家看到了嗎,那速度嗖嗖的。”
我看了看柳茹嫣,她倆都是老柳樹的徒弟,一定了解情況。
柳茹嫣怔然臉頰,淡藍色的眼眸也充滿不安和驚恐,“這絕對不是老白正常手段!師傅出事一個月的時間裏,我和他很少見面,來天柱山之前,我問老白你去哪了,他隻說進墓兩個字。”
“看來這家夥藏着貓膩,沒準是他嗎間諜。”大雷将電光調小,又望了望水渠縫隙。
如果白枭真要加害我們,恐怕大家不能活着走進山洞,何況柳茹嫣也不能讓他得逞。若不是爲命,肯定爲錢,仔細想想,白枭也迫切的想得到《遁甲天書》,這就是他的目的,可……他要《遁甲天書》做什麽?這倒是讓人摸不到頭緒,隻能當面對質,可惜他,生死未蔔。
考慮過後,我忽然想到另一個驚悚的問題,“咚咚咚敲擊木棺的聲音,不是白枭,到底誰幹的?”
大雷兩眼一蹬,下意識搓了搓手臂,感覺冷冷的,問道:“是不是……棺材白骨裏竄出蟲子搞得鬼?還有,那血糊糊的蟲子,是啥玩意?”
附在屍體裏的一般是屍蟞或者虿蟲,這些昆蟲以腐肉爲生,飽餐一頓,可以幾十年不吃飯,但千百年,可真成精了。
排除上述兩種蟲子,我掐着額頭,努力回憶所有翻閱過的書籍,有一些都是離奇古怪的昆蟲,但它們并不生活在古墓。
“唯一的線索,就是道士身份,難道道家……也養蟲?”我随口問了一句。
“宇子,我怎麽感覺:這墓被什麽蠱蟲墓鬼進來過,柳姑娘不是說,他們專門玩蟲子還能盜墓嗎,這年頭把人逼的,逮着啥玩啥。”
“不可能!”柳茹嫣打斷大雷,接着猜測,“這蟲子可能是道教的,三屍九蟲。”
道教體系,普遍認爲人體有上中下三個丹田,每個丹田居住一種特殊性質的蟲子,一共九條,蟲子名曰:三屍蟲。
每逢六甲窮日,三屍蟲會飛到天庭,面見司命神,但凡主人做過的所有壞死,全部說出,司命神以此判斷一個人的好壞,給你定壽命。
上屍三蟲,居住在後腦勺玉枕穴内,長兩寸,是渾身藍色的蠕蟲,每當它在腦内遊動,會引發劇烈頭痛,當年曹操患有頭痛病,華佗神醫斷定病在腦内,要給曹操開顱手術,吓得曹操将華佗關牢殺死,緻使華佗名著《青囊經》失傳,給華夏民族帶來千古遺憾。
聽到這裏,大雷義憤填膺,怒道:“就憑這點,曹阿滿就該死!柳姑娘你接着說,那另外兩種蟲子呢?”
中屍三蟲,居住後背夾脊穴,它比上屍蟲要短小,頭部生有觸手,身體漆黑,一旦偏離脊背,人體就會有駝背的困擾。
最詭異的是下屍三蟲,它們生活在尾闾穴,通俗點在腚門之上,是人體精氣彙聚之地,這種蟲子血紅,長滿絨毛,速度快,頭尾都長有腦袋。
當宿主死亡後,上屍中屍的蟲子都會消失不見,唯有下屍蟲子,形體不滅,還會保有死者生前的幾絲魂魄。
道教認爲三屍蟲影響他們成仙,所以煉丹吃藥想方設法将三屍蟲殺死。
“天爺爺地奶奶啊!聽得我渾身發癢,宇子,借我點血用用,先把自己塗上。”大雷上下左右撓着身體,極不自在。
“這……”我頓了頓,問着柳茹嫣,“那剛才飛出去的一定是下屍的蟲子,它能附身?”柳茹嫣攤開柔指,誰又見過呢。
好吧,我都想好了,倘若再進古墓,老子事先一定養的白白胖胖,沒事就找個醫生給自己抽點血,封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玩笑歸玩笑,我向柳茹嫣要過銀針,這種略帶自殘的方式,我也是沒着沒落的。
銀針攥在掌心,即将下落的一瞬間,“咚咚咚”的聲音又出現了。
三人火速調亮手電,沖到水渠縫隙,查看是不是白枭回來了。
結果水渠表面飄出類似浮躁的生物,密密麻麻像螞蟻趕蛋,水的顔色變成紫紅。
柳茹嫣瞪圓眼角,一種不祥預感湧上心頭,無論怎麽樣,白枭終究是她的師弟,《遁甲天書》沒拿到,人再有個三長兩短,如何向病重的師傅交代。
“咚咚咚”
聲音聽的一清二楚,我瞬間有一種從冰面跌進萬丈生源的感覺。
大雷橫着金剛劍,指着木棺驚恐道:“尼瑪啊!裏……裏面敲的……”
三人慢慢後退,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這可不是鬧着玩的,用腳後跟都能想到,死人在棺材裏亂敲,那不明擺着是大粽子嗎。
再退就到了洞口,可以順着藤條迅速撤離,三人同時停住腳步,充滿好奇心,明知道前面是陷阱,還想看個究竟。
一,跑能跑到哪,都這節骨眼了,隻能挺下去;二,木棺裏面是什麽還不一定,起碼眼見爲實。
過了許久,聲音似乎消失了,大雷輕輕按開手電,七座木棺如同死亡花,安靜的開在水渠邊緣。
“嘩……”是水流攪動聲,并且從縫隙内部,伸出一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