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我有一種回到東北家鄉的感覺。
群山環抱,松濤林海,黑土地孕育着一方兒女,俯身向下,畫面中,成群結隊的男子進行狩獵。
他們身材高大魁梧,身穿麻衣,披着獸皮,手拿長弓箭矢,圍獵麋鹿狍子。
将獵取的動物放置篝火,篝火旁是修網摘魚的女人與做法事的薩滿巫師,幾群孩子拿着木棍歡笑不斷。
我身體不聽控制,慢慢落到篝火營地,此刻天色昏暗,後山滿天繁星,而我像空氣般存在。
從營地木屋,走出一位德高望重的年長者,年老者帶出另一位骨骼驚奇的道人,隻見他鶴發童顔,清風徐徐。
年老者引薦道人,我聽的清清楚楚“左慈”兩個字!
左慈面挂笑容,喚來随身跟着的童子,童子拿出一本褐色泛黃的書籍,我用力瞪圓眼睛,驚現《遁甲天書》。
年長者拱手作揖,進而要跪拜行大禮,左慈上前一步,扶起年長者。
年長者将《遁甲天書》交給薩滿巫師,薩滿巫師持筆進行記錄,也就一兩頁的功夫,左慈袖口一揮,天書消失不見,左慈将兩個皮筒送給年長者,讓他好好保存。
我快速跑到老者面前,一張羊皮卷,一張牛皮書,我伸手去夠,可帶過去的隻是空氣而已。
這……這……這不就是柳茹嫣所說,爺爺和他的兄弟在鏡泊湖火山底發現的兩樣物品嗎!?
羊皮卷暫時無法破解,半張殘角牛皮記錄左慈妖墓位置,這是,左慈有意安排!
我驚訝的抓起頭發,年長者應該是首領,這裏是北方,按照三國同期來看,是挹婁民族,挹婁之後是靺鞨,靺鞨成立渤海國,渤海國首府在現今牡丹江東甯。
我似乎明白什麽,但腦袋仍是大片霧水,一,羊皮卷和殘角牛皮出自左慈之手,不遠千裏來到北方,他這麽做的目的?二,爺爺他們爲什麽去鏡泊湖火山坑,他如何知道薩滿墓地的位置,我們項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三,在寒石石室,左慈記載的關于項羽霸王鬼玺的故事,而我姓項,這隻是巧合?還是冥冥當中自有安排,正如柳茹嫣所說,我是X因素。
我的腦子充滿懸疑、推理、恐怖、死亡、秘密等詞語閃動的符号,這一切的一切,隻能等我回到哈爾濱重新梳理,我知道:眼前的幻象,也是左慈安排,他想讓我知道故事的來龍去脈。
篝火“噼啪”燃燒,夜幕如浪潮吞噬着茫茫蒼山,整個畫面慢慢倒退,倒退,倒退的篝火成幾個光點,我的腦海也像支離破碎的冰塊,“啪”!落地,被熱量融化。
眼睛莫名其妙的發痛,我再次睜開,蒙蒙水汽内,柳茹嫣大雷白枭各個陷入幻想中,我猛烈的搖動他們身體,仍然如癡如醉。
“糟了!可别像盜夢空間,回不來可毀了!”我從柳茹嫣背包翻出銀針,花狐貂眨着可憐巴巴的眼睛,那意思快點喚醒我的主人。
取針之際,圓柱内再次傳來爬蟲“嘶嘶……吼……”的叫聲。
鬼火架起木劍從爬蟲脖頸回到人偶右手,爬蟲“吼吼”兩聲,水汽瞬間變成龍卷風的風眼,風眼落在騰簡圓柱上端,人偶搖動銅鈴,騰簡張開大嘴。
“呼”
水汽四面八方湧向騰簡,不一會兒,這裏再次恢複平靜,爬蟲也不知去向。
我驚訝道:“騰簡!騰簡食幻!”
其他三人睜着睡意惺忪的眼角,問道:“怎麽回事,做夢了?”
大雷紅着眼眶,輕聲道:“我看見我媽了,說她想我,宇子,咱們必須出去。”
柳茹嫣怔然幾秒,追問道:“我們經曆的都是水汽造成的幻象,大傩儀式,騰簡食幻,終于有答案了,那爬蟲……該不會是……”
“是蜃龍!确定說是沒有成型的蜃龍!”我用手電照向遠處暗河,河面無聲。
“蜃?那不是傳說中像大牡蛎的海怪嗎?卧槽!這荒山野嶺,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蜃?腎疼!”
大雷說的沒錯,海中有蜃,能制造各種幻想,這就是“海市蜃樓”成語的由來。
也有一說,蜃是一種龍。
蜃龍栖息在海岸或者大河内部,換而言之,如果坑谷暗河有蜃龍,足以證明我們所在的位置存在大的河流,可能也是湖泊。
蜃龍有角,脖子到後背都生有紅褐色的鬃毛,并且是逆鱗,想一想,爬蟲不就是那種顔色嗎?
據說蜃龍喜歡吃燕子,常常從鼻孔或者口中吞吐出各種幻象,有近水樓台,有花前月下,總之讓燕子等飛鳥臨近水面,進入迷幻世界,從而悄悄鑽進龍口,不知不覺成了食物。
蜃龍的脂肪有兩種功能,一,可以制作類似鲛油的長明燈;二,快下雨黃昏時刻,脂肪燃燒,也能産生詭異幻象。
大雷有些糊塗了,打斷我道:“宇子好像不對吧,剛才的蜃龍長那樣,都給龍丢臉,雖然這家夥有吹水汽的功效,可怎麽看都不是龍。”
“說的沒錯,剛才的爬蟲是個畸形兒。”我說個恐怖名字。
蜃龍很稀有,因爲這家夥的生育方式很特殊,馬和驢能生騾子,老虎和獅子産下虎獅獸,可蜃龍是蛇和雉雞的産物。
蛇與雉雞在正月交配,剩下一粒很小的蛋,與鹌鹑大差不多大。接下來,這粒蛋會引來天雷,可能是因爲違背了自然界的原理,這是跨種族跨物種的婚外戀。
天雷擊中蛋殼,将蛋埋到土内,而這堆土會慢慢變成盤蛇形狀,三四百年時候,蛋殼周圍的土壤變成石頭,會再月全食之夜慢慢升空,月光照射充足,蛋殼下墜落到岩石上,來個雞飛蛋打,蜃龍破殼而出。
這是順利的過程,好多蛋沒有受到天雷轟擊或者沒趕上月全食,這就變成了醜八怪,可能就是剛才儀式中的爬蟲。
“他奈奈滴!左慈費勁千辛萬苦,弄個大傩儀式,合計就讓咱們見識一下蜃龍制造幻象的功能?你看看木雕人偶,鏽在原地了。”大雷說完,用手電照向圓柱内。
鬼火全部熄滅,人偶一動不動,但我知道左慈的目的。大家交流後,休息半小時,補充食物與水分,手表手機各種現代化通訊設備全部報廢,手電也調到最小,盡量保持電量。
期間白枭詢問我剛才幻象的場面,我嘻嘻哈哈,說自己回到哈爾濱,來都中央大街發現全是高挑美女,再加上大雷調油加醋,活生生弄出東北二人轉,白枭笑着把話題岔過。
重整旗鼓,繞過儀式現場,再往前走十幾分鍾,就到了坑谷另一端。
這裏有些特俗,地面是淺層水,水面少說也有六七十平米,并且水與土壤形成明顯分界處。
水面成羅盤狀,水全部遁入羅盤邊沿土壤下層,土壤壘成山包,有意把活水圈起來。
之所以說是活水,因爲坑谷的石壁像屏風,安靜的流淌一整面的清水,同時從石壁上端撒下小臂粗的藤條,藤條間隔二十厘米,分不清水漫藤條還是藤條纏繞水,我讓大雷用力拽了幾下,結實的如同鐵絲。
疑惑不解有兩處,一,高處的水流不斷向下,竟然無聲無息,再加上邊緣處東西南北的土包明顯高出半米,有什麽用意?二,從風水角度講,水代表财運尤其活水。
常言道:入山尋水口,登穴看明堂。風水師進山看陰宅墓地,首先要找到活水來源。
水來處叫“天門”,水去處叫“地戶”,墓地周圍水的好壞直接影響後代财運。
這片被土包圍住的活水,寓意守财,同時活水從石壁源源不斷流淌,代表财源滾滾,如果墓地附近有四重山四條河,河水與四重山交合環繞,這叫山水朝貢,後代必是大富大貴,相傳富甲天下的沈萬三家風水就是山水朝貢。
柳茹嫣也發現這塊水地的奇處,從背包取出青銅制成的羅盤,我上前湊了幾步,發現羅盤上刻四個字:楊公天地。
楊公是唐代著名風水師,是現代風水術的祖師爺,是地理界的奇才,是他把禁锢在皇宮密室的堪輿學廣傳民間,楊公的許多弟子都是風水大師,所選的墓地流傳至今。
楊公在原有五行八卦羅盤基礎上,創造天盤和地盤,地盤内藏二十四山盤,收錄在他的名著《青囊奧語》中。
柳茹嫣用楊公羅盤對應方位,來回環繞水地,嘴中念念有詞:“坐爲山龍,向爲水龍,山水龍各立一卦,卦象納入二十四山,山龍在廉貞星,來水排在巨門位上,請五路鬼将,彙八方财源。”
“你說什麽!?這……”我驚訝的拍着手掌,幾乎癫狂的喊出聲:“左慈最擅長駕馭鬼神,這是……是五鬼運财!大雷這下發财了,找到了左慈寶藏!”
面前洞壁筆直流淌的清水,就是巨門位置的财氣,漢族民間流傳五鬼運财的故事,記得白蛇傳也有這段畫面。
五鬼分别是曹十、張四、李九、汪仁和朱光,道家有密咒,能駕馭五鬼進行搬财,這财分:别人家之财,下界之财和上界之财。
左慈設置五鬼運财局,五鬼對應五個方位,東西南北中,這種局通常将寶貝運到中央位置,隻要找到中心點,就可以挖開寶藏。
大雷和白枭瞬間打了雞血,我也激動的摩拳擦掌,柳茹嫣準确找到中心點,四人深呼吸壓壓驚,地下等待千百年的寶藏,即将揭開神秘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