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兇獸?咋還整出儀式了?情況不妙,左慈妖道啊,你到底唱的哪出戲?”大雷神經瞬間緊張,隐約中感覺十二兇獸是個晦氣詞語。
其實不然,秦漢時期,在臘月前一天,民間百姓會擊鼓驅除疫鬼,宮内,會有人裝扮方士,扮演十二兇獸,大張聲勢的進行驅邪儀式,稱爲“大傩”。
方士通常頭戴四目黃金面具,蒙熊皮,穿彩色玄衣,再加上詭異的舞蹈,從而進行原始祭禮,如今這種跳舞、唱戲的文化形式,多流傳江西、四川、安徽、貴州等偏遠山區。
儀式中重頭戲就是十二兇獸吃鬼。
《續漢書》中記載:十二兇獸分别是:甲作、巯胃、雄伯、騰簡、攬諸、伯奇、強梁、祖名、委随、錯斷、窮奇和騰根。
分别要吃鬼虎、疫、魅、咎、夢、磔死、寄生、觀、巨、蠱;最後還要勸鬼疫趕快逃走,不然十二兇獸就要掏心、挖肺、扒皮、抽筋,讓鬼疫慘死。
大雷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别說大雷聽不懂,就連柳茹嫣和白枭也一知半解。
我也是從《山水乾坤》裏看到的,十二兇獸各個都有一段故事。
比如雄伯是吃魅的神明;伯奇死後化作百勞鳥能知夢、食夢;強梁是虎獸人身,能控制蛇的神;騰根實際上是白澤的分支,等等。
這裏面我一直也有個疑惑,大雷掰着手指肚驚訝道:“不對啊宇子,我數了數,十二兇獸對應的鬼疫怎麽就十一個,還少一個,哪個家夥偷懶不幹活。”
“是騰簡!史書記載:騰簡兇獸食鬼疫,不祥!”柳茹嫣聳聳肩,接着補充一句:“漢朝末年兵荒馬亂,百姓都爲了逃命,緻使大傩典故記載少之又少,成爲千古謎團,現代人演化的傩舞傩戲,很不全面。”
大雷片刻沉思,歎氣道:“說的對,有戰争就沒好事,想當年八國聯軍盜了華夏多少奇珍異寶,馬丹的!等老子有機會,非去國外,弄點他們的家當回來。”
白枭拍拍大雷肩膀,說道:“兄弟真是條血性漢子,這麽愛國。”
大雷咧着嘴,哎一聲,“社會虐我千百遍,我待社會如初戀。宇子……這儀式還有啥說道?”
“這個……恐怕隻有他老人家知道了,戲,要開始了。”我指向站在圓心内的木雕人偶
人偶左手機械的搖頭銅鈴,看的我們無不稱奇,合計左慈老先生的木匠活,不次于諸葛亮的木牛流馬。
銅鈴竟然發出清脆悅耳的響動,懸浮的鬼火立刻沖散陣型,不同方向停在圓柱上端雕像周圍。
人偶以右側爲軸心,仿佛音樂盒中的芭蕾演員,身體翩然轉動,左手搖鈴,右手指劍。
這畫面不知道是美是恐怖,油亮的人偶在鈴聲伴奏下,依次做出手勢。
妖性!從進山洞那一刻,左慈墓地充滿詭異的妖性!
木劍所指,鬼火遁化不同形狀的物體,看了兩三個,我才弄明白:原來鬼火變成各種被兇獸吃的怪物,清一色飄渺虛幻的幽靈圖像,忽大忽小,時明時暗,閃着青綠的暈光。
一方面感慨左慈妖道的高智商,一方面觀看大傩儀式,可我心中的問号,遲遲沒有得到答案、
十二兇獸吃鬼,還少一個騰簡消滅的對象,我倒是看看,騰簡兇獸到底吃何物?
果不其然,人偶直勾勾的盯着騰簡,其他的鬼火“呼啦啦”飄過來。
騰簡是一隻蛇身鷹爪,青面獠牙的人臉兇獸,瞪起的眼睛充滿陰森寒光,鬼火一個挨一個的疊到騰簡面部。
看的我胃部翻江倒海,惡心的如蝸牛爬滿黏糊糊的牆面,人偶“砰”的調轉方位,盯着暗河紋絲不動。
右手木劍向前一紮,幾簌鬼火“忽悠悠”飛身而過,進入暗河,消失不見。
電光火間,我發現浮棺頂部有一個五厘米左右的小窟窿,這是一個重要信息,足以證明:白枭深藏不漏!
不清楚白枭怎麽在這麽小的窟窿内,瞬間觸動浮棺讓木雕人偶彈出去,老柳樹的徒弟各個不簡單,全是盜墓高手。
“咕噜噜!咕噜噜!”暗河冒出逐漸變大的水泡,直覺告訴我:糟了,要出事!
徘徊騰簡面部的鬼火,風馳電掣的速度沖過去,我幾乎強忍着嘔吐感,舌根下都是酸水。
火光内,一條爬蟲,渾身濕漉漉冒着泥漿,背部高矮不均的斜鋪暗紅色鱗片狀的物體。
這家夥身體像大鲵,脖子如長頸鹿,整個腦袋仿佛鳄魚,四肢生有蜥蜴的爪子。
鼻孔内哼哈出兩團白色水汽,尖長的舌頭在唇口左右扭動,瞬間,坑谷彌漫臭魚爛蝦的腥味。
“次奧!不會祭祀驚動了河神吧,左慈玩邪的!拿我們當祭品!”大雷左手死死握着金剛劍,右手緊攥開山鑿。
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四人繃緊神經,再次進入備戰狀态。
柳茹嫣淡然道:“你們看,這爬蟲是瞎子,靠鬼火的光感識别方向,鬼火是誘餌,爬蟲才是祭品。”
難道爬蟲是騰簡兇獸的獵物?開了眼了,這可是史書不曾描寫的場面,隻可惜手機進水,要不拍張照片傳到優酷,火的透透的。
“宇子?”大雷低聲詢問:“這醜八怪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沒有見過,就連《山水乾坤》都沒有任何記載。”我示意大家慢慢向後退幾步,盡量與圓柱保持距離,保不齊爬蟲玩出新花招。
鬼火舞動像跳躍的音符,悠哉遊哉引導爬蟲,進入圓柱圍成的祭祀圈。
爬蟲後背不斷流淌褐色泥漿,随着距離越來越近,這股腥臭味比虿蟲洞惡心十倍,估計這哥們在暗河泡的皮膚都爛了,我們幾個幹脆用手指掐住鼻腔。
木雕人偶左手加速,銅鈴聲變得急促緊張,鬼火時隐時現,引導爬蟲停在騰簡圓柱正下方。
“哼……”
爬蟲從鼻孔噴出霧狀水汽,雖然水量不是很大,也讓空氣變得更加魚腥。
人偶調整姿勢,直勾勾的像個僵屍往東方蹦了三下,站在爬蟲後側,伸出雙手留在原地。好在是個假木雕,真要遇到大粽子,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對,腦海不斷閃過小時候港片中的僵屍畫面。
“八成人偶要騎上爬蟲?”大雷用手掩着嘴唇,輕聲說了一句。
白枭斜睨眼角,噓聲道:“雷兄弟,換成是你……敢騎嗎?”
大雷露出放光的眼睛,“那要看左慈妖道給不給老子錢,給錢就騎,倆眼一閉,騎上錢來,我将就将就都忍了。不過這老頭太摳門,總該有個藏寶室啥的吧,或者告訴我墓室在哪,我自己摸去,哎,悲哀啊,錢不花出去,你說有毛價值。”
柳茹嫣笑了笑,追問大雷,“你要那麽多錢,能花出去嗎?”
“怎麽不能!回家蓋房子,供兩個弟弟上學,給老媽在哈爾濱買套房子,去城裏生活生活……”大雷沒有再說,伸手緊了緊背包。
“放心大雷,咱們九死一生,不拿點東西我都不甘心。”我拍拍大雷肩膀,兄弟是個實在人,有錢隻想改善家裏的生活,我也需要錢,此時無聲勝有聲。
四人聊了幾分鍾,那邊還沒有任何反應,我猜想:還需要準備工作?是不是來個點火儀式什麽的。
事實可以這麽理解,剩餘的鬼火在爬蟲身體上方團簇成木劍形狀,火光逐漸變強,爬蟲猛然瞪大圓乎乎的眼睛。
“嗖”
“小心!”
出于本能我按住其他三人,木雕人偶竟然把右手的木劍彈飛,正好落進鬼火勾勒出的火光内。
霎時間,木劍熒光點點,懸在爬蟲頸部,“嗖”!
木劍筆直向下,要紮下去?爬蟲顯得換亂,感覺頭頂熱量襲人,原地三百六十度轉圈,尾巴重重砸在圓柱。
“轟”
爬蟲力氣夠猛的,感覺圓柱快速抖了幾秒,爬蟲扭頭要跑,在幽幽鬼火下,仿佛無頭蒼蠅不斷的選擇方位。
在黑暗中橫沖直撞,爬蟲即将脫離圓柱圈,人偶似乎得到某種指令又像提前輸入的程序,彈起腳面,從半空落下,左手銅鈴瘋狂晃動。
鈴聲變得刺耳,如同壁紙刀劃着厚玻璃,我們頓時張開嘴巴,死死捂住耳朵。
鈴聲震動下,爬蟲先是發怔,突然四肢後退,再次被逼到騰簡圓柱下。
“嗖”
懸在上端的木劍抓住時機,一道綠光,狠狠紮在爬蟲頸部。
“嘶嘶……吼……”
爬蟲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大家都以爲這家夥死了,探着腦袋打出手電,向前觀望。
爬蟲疼的豎起身體,暗紅色的肚皮在光亮中像血般慎人,整個腹部頃刻膨脹,這一劍紮出這種效果?
膨脹,持續膨脹,這麽下去,非炸出血淋淋的髒器。
我示意大家原地卧倒,剛剛做出向下的手勢,“砰”!爬蟲重重砸在地面,從鼻孔,口腔不間斷的噴出白色水汽。
水汽如絲似繭,如夢似幻。
我感覺身體輕飄飄,宛如飛翔的蒲公英種子,在半空輕盈飄浮,拼命揉動眼睛,下面……下面世界竟然是青翠蒼山,茂密松林……
這是哪?不會進入幻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