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從中指末梢一直傳到腦海,我看見血滴如同黑暗中的火種,撲向太極魚眼。
接連六七滴,魚眼貪婪稀釋,除了異常的殷虹,再沒有其他變化。
我甩着手指,吹着涼風說道:“看看吧,我就說,我怎麽可能是陰陽血師,再說,陰陽血師都是三鬼派的傳人,我一個師範大學畢業生,八竿子打不倒。”
白枭緊皺眉心,雙手架在胸前,思考過後嘀咕道:“可能血量不夠,要不……再來幾滴試試。”
“你說什麽!?”我刀子一橫,站起身。
柳茹嫣輕啓薄唇,笑道:“天宇不是造血機,難道是我們想多了?可真的别無他法。”
大雷趕緊護住我,仗義的回答:“打住!大家翻山越嶺的,餓的五脊六獸,口幹舌燥,宇子,不行我替你接着滴,沒準我也是什麽陰陽血師。”
柳茹嫣莞爾微笑,大雷真是活寶,說完将礦泉水和壓縮餅幹遞給我。
進入山洞,時間分秒流逝,現在想想外面的世界真是奢侈,望着餅幹,我甚至幻想自己站在廚房,爲爺爺父親做一頓可口晚餐,其實生活很簡單,幸福很随意,越是平凡,越是珍貴。
我的思緒被大雷打斷,“宇子,快吃,不夠我這還有。”
“你們也吃,填飽肚子再說。”我拍拍大雷肩膀,把餅幹分給柳茹嫣,柳茹嫣伸出柔指夾了小塊。
“嘿嘿,宇子,我是這麽想的,你吃完了再滴點,沒準白枭說的真對。”大雷閃出二十四K大牙床,頓時壞笑。
卧槽!給我吃東西是這目的!大雷你這個混犢子!養豬出圈嗎,我擡腳踹向大雷後腚。
大雷閃到右側,趕緊解釋,“假的假的!兄弟能那麽幹嘛,我就是活躍一下氣氛,娘的左慈,你不是妖道嗎,敢不敢給老子來盤麻辣雞絲!”
我們三人眼前冒出黑線,大雷蹲下身,左盯右瞧,對太極魚眼打起興趣。
“怪啊,宇子你看,石頭真變成了紅寶石顔色了,你的血是有效果的,隻不過我們沒找到正确出路,不管那麽多了!老子就是死,也要帶着寶石翡翠,老子就喜歡兩種花,沒錢花和不夠花!”
話音過後,大雷掏出鑿子,直奔兩隻太極魚眼,我嚼着滿嘴餅幹渣,像慢鏡頭一樣,借着燈光看見碎末在眼前飛舞。
大雷左右開弓,“哐哐“兩下!生生将鑿子插進魚眼縫隙,爆發出對金錢的渴望,轉眼間,兩隻魚眼被大雷牢牢攥在掌心。
大雷蹦起,做出勝利姿勢,剛想開口說話,卻感到腳下發空。
“尼瑪張大雷!”我抓住他胳膊扭頭邁步。
“嘩”!!!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我徹底詞窮了,用範偉話說:真是防不勝防!
左慈大哥,你是高級建築工程師吧?太極魚眼竟然是破陣關鍵,奇門八卦沒從生門走出,直接從太極圖掉落下端的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哎呀!老子的屁股!都摔成了八瓣!”大雷掙紮爬兩下,起身猛揉。
坑道有流水,四周石壁平坦寬闊,時不時從坑坑窪窪積水内,發出“咕呱咕呱”蛙叫聲,這種蛙類背部有綠色熒光,如同背着兩條熒光棒,看到我的手電,迅速入水。
四人确認自身安全,好在厚重背包緩解了落地時的重力,石壁就像天然宣紙平鋪兩側,就連頭頂都一馬平川。
父親是考古工作者,經常和我提到古代墓畫。墓葬繪畫起源東周,西漢晚期廣爲發展,内容、布局、技藝都相當娴熟。
墓畫多記錄墓主人生平重要事迹,或者對自己死後世界的猜想,聽說秦始皇陵的墓畫,用水銀點綴,珠光寶石雕刻,勾勒出大千世界萬物,活生生的創世圖。
我的猜想沒錯!随着坑道延伸,十分鍾之後,兩側果真出現五彩斑斓的壁畫。
畫中一位鶴發童顔的老者,乘騎仙鶴,穿梭雲海,目光深邃,嘴角露出笑容。
下端是軍營,一排排彩旗迎風招展,我能清晰辨認旗子上的大字:魏。
是曹營,那位老者是左慈,隻見左慈布衣現身,在曹營與一位身材魁梧,滿面胡腮,談笑風生的男子飲酒,這就是奸雄曹操。
後面幾幅畫,真的記錄左慈銅盆變鲈魚,集市玩分身,看來戲耍曹操并不是謠傳。
右側洞壁的彩畫。左慈雲遊四海,收了幾位徒弟,然後在吳國,畫中一人道骨仙風,便是左慈徒弟于吉。
三國裏,于吉在吳國爲百姓治病,深得人心,最後卻被孫策所殺,之後孫策受于吉詛咒,暴斃,左慈知道一切,在石壁留下句話:天理昭昭,人心叵測,豈是尋常人能查之。
之後壁畫,左慈與一位氣宇軒昂,羽扇綸巾的年輕人,在山中煮酒高談,不用猜,那邊是諸葛亮。
用大雷話說:左慈才是三國中最大的BOSS,丫的還和諸葛亮密會,放到現在,讓狗仔隊拍到,非爆出同性的绯聞。
我白白眼,表示無語,在這裏,左慈寫下一句詩:蜀國孔明鞠躬死,七次北伐淚滿襟。魏國仲達龍蛇蟄,茫茫天道一輪回。
仲達是司馬懿,三國被司馬家族統一,成立西晉王朝,開啓曆史新篇章。
我不禁發出感慨,“人也好,道也罷,就算神仙又何妨,天道注定,怎麽改變?司馬懿就是諸葛亮最大克星!”
大雷繞繞頭,補充道:“嘿嘿!依我看不是這樣,司馬懿啊就是堅持,然後不要臉,最後堅持不要臉。想想,他都活了七十二歲,丫的那是古代,這哥們是活活靠死了諸葛亮啊,就這事王八理論,活着才是王道。”
次奧!王八理論?我也是醉了,柳茹嫣和白枭苦笑,我仔細想了想,大雷說的也在理。
我們被壁畫吸引目光,再往前走,兩側繪出好多奇形怪狀的不明物種。
有龍之九子,各個相貌不同;有長着魚的身子,鳥的翅膀的魚類;有單支撐一條腿像牛,渾身青黑的怪物;有像犀牛一隻眼睛長在中間,白色腦袋的異類;有渾身長滿刺,像虎又像狗的猛獸,如此,比比皆是。
“我的天!這都是啥玩意!可别告訴我,都是左慈老兒的寵物小精靈。”大雷自言自語,一頭霧水。
柳茹嫣閃爍着手電,解釋道:“這裏很多都是《山海經》裏的異類,這本書從戰國寫到漢代,難道左慈也有編著?那魚是蠃魚,發出的聲音像鴛鴦,在哪出現就會有大水災;白腦袋的叫蜚,一目蛇尾,行水則竭,行草則枯,看見它天下大疫。”
“史書中,古代好多大疫情,保不齊就是蜚在作亂,誰又知道呢?”白枭搖頭說完,大雷歎口氣,補充道:“真他娘的狠!那兩個玩意呢?”
“一條腿像牛的叫夔。夔與天地同生,世上隻有三隻,黃帝與蚩尤大戰,捕獲一直夔,用它的皮做成鼓,震徹天地,黃帝軍士氣大振,戰勝蚩尤;第二隻被秦始皇所殺,做出的鼓卻很平常,可能秦始皇殺戮太多,沒有天道。”我攤開手掌頓了頓,大雷幹巴巴動了動嗓子。
“你說我要弄隻夔,做成鼓給國足助威,是不是能沖出亞洲,走向世界!”大雷哈哈哈笑道。
我們三人頓時異口同聲,“不可能!”
大雷識趣笑道:“那個長滿刺的東西呢?”
“那個是窮奇!四大兇獸之一,異常兇殘,是暴殄天物的猛獸,專門維護壞人,是天神、怪獸、惡人三位一體的化身。有人說它是昊氏的不孝子,也有人說它是風神的後裔,誰知道呢,都是謠傳,真要遇見了,隻能左慈有辦法,怎麽大雷?抓一隻養養?”我調侃撇嘴笑道,繼續向前走去。
“拉倒拉倒!左慈見多識廣,能養這玩意,我看一眼都能吓尿!詭異!這裏是詭異墓畫!”大雷緊緊褲腰帶,踏步追上。
在四人手電光亮内,突然閃現白茫茫耀眼的發光體!
這種光柔和,會讓你想到草原,綠綠青草,湛藍天空,溫暖的光懶洋洋撫摸你的面龐。
再看下去,柔和中夾雜妖娆,彩畫内是一位古代歌姬,猶抱琵琶半遮面,幽幽眼神散出攝取心智的電磁波,妩媚的纖細手指輕撫弄弦,仿佛能看到她的一颦一笑,能聽見琵琶聲抑揚頓挫,你的心空唠唠,想對她傾訴一切,毫無半點隐私。
天柱山内有翡翠礦脈,沒想到坑道竟有整面的玉牆,正所謂白璧無瑕,更加詭異的是:玉牆内的古代歌姬,栩栩如生,入木三分,男人看一眼,似乎被魔力吸引。
我猛烈搖頭,感覺彩畫蘊藏着某種磁場,在玉牆八方,雕刻道家符篆。
我用力掐着大雷胳膊,這家夥沒有任何知覺,木頭樁子死人一般,“糟了!不會鬼迷心竅了吧?”
柳茹嫣指掐額頭,驚訝回答:“不好!這是道家八位封印!被左慈封在玉牆内!你有陰陽眼女子不敢魅惑,天宇,能不能調動陰陽眼,看看封印的是什麽?”
“嗯……介個……那個……似乎不能!”我尴尬的撇撇嘴。
“八位封印!鬼迷心竅!非妖即魅!不能讓畫中女子吸去大雷和白枭男體的陽氣!時間久了……血液就會凝固!”柳茹嫣蹙起細眉,接着說道:“陰陽眼可看妖鬼,先不管你好不好使,來吧。”
“吱嘎”!柳茹嫣将我衣扣揭開,露出胸口,“我去!柳……幹啥啊?”我用胳膊護住後退一步。
柳茹嫣斬釘截鐵道:“準備好!讓你通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