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空界大師,當初也是個慈悲爲懷法力高強的佛界中人。[燃^文^書庫][]當年他下得凡塵,本欲救這困于苦厄的世人,卻遇到了同樣在塵世渡劫救人的天界仙子。隻是千萬年過去,除了空界已無人知曉她的姓名。
再說兩人當初相遇,本是空界救了那仙子,如此倒也沒什麽,隻是後來相處得久了,仙子待空界便有些不同了。不過她也很是注意分寸,隻是會自己悄悄躲在一旁觀察空界救助世人,不時也一道幫忙。又過些時候,仙子的執念漸深,空界有所察覺便決定離去。隻是沒想到,他這一走,仙子便害了相思之疾,彌留之際還想着要去尋空界,一日在路途上便去世了。
她這一去世本也沒什麽,不過空界心中總會留着愧疚,自然也會記着她。但沒想到,這仙子第二世時空界又遇着了。爲了彌補在仙子前生造的孽緣,空界便時刻注意着,自仙子七八歲時遇見自己的時候,就小心地在一旁保護着。偏偏仙子體弱多病,又是不治之症,雖不會要了性命,但總是病怏怏的。空界放心不下,也就一直守着她長大。
如此等得仙子長大了,因她生性孤僻,就常自己與空界說話。按理說她是不知道空界存在的,想來是因爲空界伴着她長久了,也就感覺到了。開始的時候空界并不答話,隻仍由仙子喃喃,後來他也不忍心如此,就現身與仙子說話了。隻是這一現身就不可收拾,仙子平日并不多言,偏生見着他就有許多話說,還時常拉着他一起看書作畫,倒将之當書童使了。但讓人欣慰的是,仙子身子也好了許多,比起先前更是精神了不少。這般又過了幾年,仙子到了嫁人的年紀,家裏安排了親事,仙子卻如何都不願意。空界有意相勸,哪知仙子一氣之下撒手人寰了。
因而空界這一世又欠下了仙子的情債,待得仙子再轉世時空界便自然尋得了仙子所在。這一世空界索性出現在仙子面前陪着她長大,沒想到這仙子還是連上了他。最終到了仙子二十歲之際,甚至要爲了空界出家。可偏生她還沒來得及出家,就被一昏庸官家子弟看上,這子弟利用自己家裏的關系非逼着仙子嫁與他。最後仙子嫁了,成婚當日便跳井自殺了。空界這才心中動搖,發覺自己待仙子的感情并非愧疚那般簡單了。
隻是仙子因跳井自殺而成了冤魂,本要被地府留下,但她來人間這一趟也是爲曆三世情劫。而空界去到地府之時仙子正欲離開回到天界。于是兩人一見面就難免要唏噓一番,仙子還未用過往生丹藥,便還記着空界,自是也記着對他的心思。一時間隻得耐着難過道歉道謝的。空界見仙子如此,仍是決定讓她忘了自己回去天界,畢竟這才是他們各自最好的歸宿。
最終仙子回了天界,空界卻依然留在已然不如平和之期的人間,雖說留在人間,卻也時常尋着機會或是自己偷偷到了天界去看看仙子。如此幾十年後,空界聽聞仙子要與人成親的消息,一時竟隻覺心中如被千刀萬剮,當着衆仙家的面就将正在成婚的仙子劫走了。
仙子法力不敵空界,便被他帶到了人間。隻是此刻仙子已将空界忘得幹淨,空界心裏也有了執念,帶走仙子之際就成了堕佛。
這番在人間徘徊了許久,仙子執意要回去,空界卻是不肯了。後來施了法術讓仙子忘了一切,兩人如凡人夫妻一般在人間生活着。幾年後有了個孩子,因爲這孩子的出生,天界的人很快找了過來。争鬥之後空界被流放荒蕪之境,而仙子卻不知所蹤。唯有那孩子,法力被封印了,隻留下當年空界在凡間所用的姓,便是南宮。
這麽千萬年過去,空界成了荒蕪之境的主,偶有離開去找回仙子的想法卻也都忍住了。直至今日南宮回來,方才想起自己當年還有個孩子遺落人間呢,自然要待這後代好些。
我聽罷此事也不禁一陣唏噓,原來世間有故事的神佛,除了我這小菩提還有更爲轟轟烈烈的啊。
南宮見我如此不禁笑道:“那是自然,所以你也不必太難過了,你這不是還有我陪着麽?”
我歎了歎,看着南宮卻不由得想起川弦來,想着他當年還是洛塵的時候,待我那般好,雖說有時腹黑毒舌了些,可我也知道他心裏還是念着我的,如今物是人非,卻隻盼着兩不相見了。
許是南宮看出了我的難過,忽而拉了我的手帶着我下了雲頭往一處村子裏去。
“我們去哪兒啊?”我問。
南宮卻是擠眼一眼道:“跟着我下去便是了。”
如此落了地,才方覺是個如人間一般的山村,但這山村中卻又彌散着一陣異香。我不由得問南宮這是什麽香味。
南宮隻道:“這是此處的藥香。”
我蹙了眉:“這村子裏的藥香怎麽這麽濃,誰家的人病得如此重啊?”
南宮隻拉着我往一戶人家走,邊走邊說:“不是因病,隻是這村子本來就都是些醫術高明之人所在。”
我點頭:“那我們這是去誰家裏啊?”
“去了便知曉了。”
如此又帶着我進了屋子,便自顧自地坐下倒茶水喝,俨然跟自己家似的。若非此時門外一個身影走入,還十分恭敬地向南宮行了禮,我還真當這兒是南宮一時興起弄得小茅屋呢。
“你……”我走到這人面前,繞着他轉了幾圈,又看向南宮,“這人我認識!”
南宮笑而不言,卻是這男子開口道:“在下正是在魍魉之界劫了姑娘的黑崖。”
“原來是你啊!”我歎了歎,又頗有些慚愧了,忙拉他起來,“你别跪我啊,當初若不是我帶走你的仙骨,你也不至如此……”
黑崖擡頭,眼神分外澄澈,他淡笑道:“其實還要多謝姑娘,若非你帶走我的仙骨,我也不可能被逢姬帶走,更不會遇上失散多年的師父詭行者。”
“哦?詭行者竟然是你的師父!?”
黑崖點頭:“是,我自從意外入了魍魉之界,已有三百年沒能逃出來。原本劫了你也是爲能逃出那處,不想不但沒能出來還連累了你……”
“别别别……”我忙擺手,“說來這也不是你的錯啊……”
南宮卻在一邊笑起來了:“你這小菩提,倒還是原來那性子,一點兒沒變呢。”
我撇嘴,又見外邊走來一人,原來是詭行者這老頭兒。
他一見了我,就立即上前來笑着道:“原來是你這小丫頭啊,怎麽,那病還沒好呢。”他說着,又搖頭歎了歎道:“不若就讓我給你看了如何啊?我這兒的丹藥啊可是極好的,保準你吃了就不再想那負情郎了!”
我愣了愣,也不知該回答什麽好。哪知他見了,隻當我被傷得太深卻仍舊癡戀,雖然我也的确是被傷得滿心窟窿依舊執念,但顯然和他所想的并不完全一樣。
“丫頭,這樣,你若不願意忘了他,那我這兒還有一味丹藥。”他說着,就自懷裏掏了個瓷瓶出來塞到我手上,邊道:“這丹藥可以讓他忘了身邊的那人。”
我越發怔愣,不想詭行者又掏了瓶丹藥給我說:“這藥更厲害,可讓他什麽都不記得,隻記得你一人。到時候啊,你給他吃了以後就自個兒甩頭走人,仍他獨自痛苦去!這藥好不好啊?”
我還沒說話,南宮就首先過來将那藥拿走了。擺弄這瓷瓶說:“這丹藥倒是極好,不過我看呢她是不會用這藥的,不若這瓶就給我,興許過些時候就能用得上了。”
說着,還同我眨了眨眼。
我也沒奪回來,心想若是真能這般,忘了所有人所有事隻記着他一人,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詭行者見南宮将藥瓶搶去,又看了看我們兩人,自然也看出了些許端倪來。這才覺着自己怕是說錯話了,忙歎道:“南宮大人需要隻管差人來拿便是了……”說着又看了看我,“小丫頭,那丹藥你真不要?”
我搖搖頭:“不必了,除了你那丹藥還有别的法子呢。”
詭行者眼中一亮,想是要問我什麽法子,此時南宮卻不許了,拉了我就道:“今日多有打攪,往後我們得空再來。”
黑崖很是機靈,拉着詭行者推了推就拱手與我們告辭。如此詭行者也不得多說什麽,便隻能眼睜睜看着南宮将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