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我便跟着這名喚蘇念塵的小公子了。
這晚上我正趴在蘇念塵身邊看着他,細細研究着他是否就是相思的那姻緣。這會兒時至半夜,他睡得很是安穩,卻不防被外邊急促的敲門聲給喚醒。敲門的是蘇念塵的貼身書童,他行動匆忙,喚醒了蘇念塵就忙在屋裏收拾東西。
“究竟怎麽了?”蘇念塵蹙着眉,手上也是不停地收拾着。
書童很是慌張,說話都哽咽顫抖了:“公子,老爺方才從朝中收到消息,說是向大人那邊被袁家壓制了,此事怕是要牽連到咱們,所以讓您和夫人先收拾了東西找地方避避。”
蘇念塵眉間輕蹙起來,那張面容雖是稚嫩卻很是沉穩,他抿着唇,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之後我就被蘇念塵帶離了寒州,他和蘇夫人一起。我不知道這一趟走了多久,隻是期間一直聽得蘇夫人帶着蘇念塵到各個人家輾轉,而後那些人家從起初的容留幾日逐漸到了婉言相距甚至于閉門不見。
這路上我跟着他們也大概聽到了些消息,說是寒州的蘇家本是富貴人家,手中權勢也不低。隻是不久前蘇家一夜敗落,被朝廷抄家之後,蘇大人就帶着妻兒在一處林子裏自殺了,他們自殺後又被人焚毀了屍身。現在那林子裏總能聽到有人哭泣般的凄涼之聲。
自然這消息并不完全是真的,畢竟這會兒蘇夫人和蘇念塵都在呢。隻是蘇夫人知道這消息後就大病了一場。
一天蘇夫人将蘇念塵叫到床邊,輕歎道:“我們離開前你爹就告訴我,若是得了他去世的消息,便讓我帶着你走得越遠越好,不要等他,也不要再回去了。沒想到我們躲了這一路,他終是爲了我們,自己卻……”她說便哽咽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複又千叮萬囑道:“往後你跟着我姓,名喚洛塵,千萬記得。”
小公子忙握着夫人的人,懂事地溫言道:“洛塵知道,母親要快些好起來。”
那日後蘇夫人大概是失望了,沒再帶小公子去找熟識的人。隻是最後帶着他到了一個叫涼蟄的地方,用餘下的錢買了座普通院子,便作爲兩人的栖身之所。
可惜蘇夫人的身子一直沒好,我見她氣若遊絲,想是命數也将到了,便也不得插手相助。
半月後蘇夫人就離世了,這院子裏隻留下小公子和那一直跟着他的書童華詹。原先本也有個丫環照顧蘇夫人,如今蘇夫人去了,那丫頭隻道留着累贅不若跟着蘇夫人,便也一并去了。
一時這院子裏越發清靜,洛塵畢竟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能處理這些家事已經不易,又怎能要求更多。另外雖則出門時蘇夫人帶了不少錢财,但經了這麽多路途,她又大病了一場,買了這座院子,便已沒有餘錢留下。這以後平日裏華詹便出去外邊做些小工,和洛塵兩人将就的過着。
約莫半月之後,涼蟄氣溫驟降,華詹在外賺的費用已是入不敷出。這天小公子帶着我帶外邊走了走,或是最近他吃得太少,而前一陣又因蘇夫人的病痛也受了折磨,不過出去走走,第二天他就染了重病。
洛塵這一回病得很重,好幾天都沒下床,華詹也不得空來照料他,否則要連飯都吃不上。我實在看不過去,便悄悄出來看了看洛塵,他雖是病弱,但命數還很長。隻是要照這麽下去,怕是地府容不得他,人間又要多個遊魂。
于是這天晚上等洛塵終于睡了,我便略施了些法術暫時拖住他的命。可我畢竟隻是個菩提子,且我不過長了千年,法術實在不濟,便是天天這樣也不過能讓他殘喘一陣罷了。
沒辦法,我隻得去土地廟讓土地幫忙找憶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