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一臉惶恐的看向他,他擡起手來輕輕撫了撫我的腦袋,“放心,隻是爲了以防萬一。”
我愣愣的點了點頭。每次他這樣摸我的頭,都感覺好怪,可是……又怪得好溫暖。
那天去接小鬼回家的路上,我對他格外關心起來。小家夥一臉警惕的瞪着我,問我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我學着秋彥摸我那樣摸了摸他的腦袋,“沒什麽,就是覺得想對你好一點,再好一點。好到連我自己都覺得惡心爲止。”
聽我這麽一說,他即刻擺出一副無比嫌棄的樣子,不停的啧啧着。可是到了晚上,當我提出要跟他一塊睡的時候,我給他講故事。他先是一口拒絕,而後又嘟了嘟嘴,說我要跟着他睡也可以,但隻能睡地闆。
我也不介意,反正這木地闆也不涼,而且誰讓自己還母愛泛濫呢?
不過這小鬼也真是難伺候啊,像是一般的灰姑娘或者白雪公主這樣大衆類型的故事他不聽,非說這兩個女的都是傻帽,然後要我講那些什麽聊齋啊之類的靈異鬼怪故。我不講他就急,講了呢他又說我水平臭,講的一點也不恐怖,我就不服氣的辯解過去,兩人就那麽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聊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蓋着一床小被子,而他則縮成一團的躺在床上,身上什麽也沒蓋。我趕緊将被子重新替他蓋了上,而後輕輕的撫了撫他的腦袋,呆呆的看着他沉沉入睡的模樣。看着看着,不自覺的想到了自己的女兒,瞬間鼻頭發酸。
我親愛的孩子,此刻你又在哪裏呢?
媽媽好想你!
但願這個世界真能是圓的,我如今如何待别人的孩子,别人也能如何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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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秋彥一早就出去了,我在保镖的陪同下送了小澈去學校之後,一個人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原先的公司。
見我來,胡莉莉顯得有些緊張,趕緊将我請進了她的辦公室後,即刻關上了門。
“怎麽,那麽快就過來了?呵!還以爲你好歹也算傍到了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稀罕我這點小錢了呢。”她邊說着,邊朝我投來傲然的一瞥。
我一聽,感情這妞以爲我是要來訛錢了呢。想到這兒,沒好氣的笑了笑,“你放心,你兜裏那些錢我沒興趣去惦記,今天來找你,是有别的事。”
說罷,我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她邪邪的挑了挑眉,“什麽事兒?”
“我想你幫我查查,在我請了喪假的那段時間裏,有沒有誰動過我的東西?”
她一聽不是錢的事兒,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怎麽了?幹嘛忽然想起要來查這個,你有什麽東西丢了麽?”
我先是的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她饒有興緻的坐了下來,下意識的打開了抽屜,愣了幾秒後,又有些生氣的關了上,“哦?說說看,丢了什麽?”
我胸口一陣發堵,“我的女兒。”
聞言,胡莉莉瞪大了眼,“開什麽玩笑?”
我沉沉的歎了口氣,“相信我,這世上沒有哪個做母親的女人會拿這個開玩笑。”
她這才嚴肅了起來,“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連自己的女兒都能弄丢呢?”
“說來話長了。總之你幫我這個忙吧,幫我查一查。我現在已經不是這個公司的員工了,就連進來都得登記了,更何況還想要查到幾個月以前的事。”
她皺了皺眉,“可我又好查到哪兒去?時間那麽久了,老同事又都走了大半,這一時半會兒的你要我怎麽查呀?”
我略微沉思了一會兒,“你的職權,應該可以看到監控還是這幾個月以來的外來人員來訪記錄,你想辦法拷貝一份給我。還有……雖然老員工走了大半,但不也還留着一些麽?麻煩你幫我一個個問問,看看那段時間裏有沒有人碰過我的是人物品,尤其是電腦桌下面的那個櫃子。”
見我一臉的懇切,她皺着眉張了張嘴,遂又煩躁的歎了口氣,“好,我答應你。但是作爲交換,你得對于我和總監的事閉口不提,這一點,能做到吧?”
我肯定的點了點頭。
從她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看見昔日有幾個老同事一臉詫異的看着我,我對着她們報以淡淡一笑,想走上前,她們即刻便把頭低了下去。
我腳下的步子凝了住,就連心也是。
心裏庫苦苦一笑,是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我怎麽會連那麽簡單的道理都給忘了呢?
看她們看來,一定以爲我身上還有什麽事情沒處理幹淨,胡莉莉正在找我麻煩呢,肯定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的。
想到她們之前有些還在我手下做過事,而且孩子剛滿月時還帶了大包小包的禮品來看過我,心裏頓時百感交集。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的想起了什麽,轉身快步往出口跑了去。
片刻不敢耽擱的驅車來到了先前我住的那個小區後,砰砰砰的敲開了家裏的門。
開門的是婆婆,見我來,立刻叫嚣起來。
我也顧不得理會她,直接撥開她就沖了進去,然後發瘋一般在玄關櫃和電視櫃上搜尋了起來。
聞聲趕出來的張黎見了,伸手就來拉我,“你幹什麽?又跑到這兒來鬧什麽鬧?”
我哪裏還顧得跟他解釋什麽,全身的細胞都沸騰了起來。
先是一把抓起了婆婆已經三三兩兩的搜集來當成寶貝一樣放在櫃子上的那些宣傳醫院的小雜志。
看了一兩本之後,腦袋裏嗡了一聲,接着翻開第三本第四本。接連那麽翻了十多本之後,我的心慌得都快蹦出胸口了。
以前我從來都不會翻看這些東西的,婆婆卻看得津津有味,而且還經常告訴我是人家發來家門口的。
當時我也沒留意,現在想來,這看似尋常的一切都太不尋常了。這樣的雜志不是多半都是在街上走的時候有專門的人派發給的麽,這麽婆婆的回事從家門口拿到的?
就算是派到家門口來的,爲什麽之前我從沒見過其他家的門口也有這樣的雜志呢?
最可怕的一點就是,這些雜志看起來什麽醫院的都有,但每一本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話題:産後抑郁的可怕後果。
原來當時婆婆不是有意要針對我,而是不知不覺的被人引導了。
天啊!這個女人的心思已經細膩到了如此地步,真是太可怕了!
我拿出那些雜志翻來覆去的抖啊抖,什麽也沒有。又接着翻箱倒櫃的找了起來。
張黎實在看不下去了,聲音裏滿是怒氣,“唐依依,你他麽當這裏是什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想翻哪兒就翻哪兒的!快給我住手!”
婆婆在一旁怨怨的幫腔道,“就是啊,還把這裏當自己的家麽?這麽隔三差五的酒來鬧,還讓不讓人好好過日子了?不都已經找到一個有錢的人了麽?去好好過自己的富貴日子成不成?就别再來爲難我們,放過我們吧!”
跟出來的張黎新妻聽婆婆說了那番話,酸溜溜的接過了話茬,“呵!就是啊,都已經過得那麽窮嘻嘻苦哈哈的了,還有什麽可鬧的啊。這個家,都快窮得連正經飯都吃不上一頓的了。成天就是些像豬食一樣的爛炖菜,我說你那些菜是不是都從菜市場裏撿回來的啊,一片比一片老。再這麽下去是不是想餓死我和孩子啊?養不起就趁早說,我拿掉了也還解脫了!”
婆婆即刻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不停說着好話,身子也自然而然的佝偻了下去,仿佛在那個女人的面前,自己就是個罪人一般。
我自然沒心思理會他們,自顧自的翻着翻着,眼前忽的一亮。而後視線呆呆的停在了電視櫃旁那個深色的陶瓷擺件上。
這個東西我還是有印象的,當初同事們一起來看我時一起送來的,具體是誰我已經記不太清了。當初一起送來的很多東西,都被婆婆束之高閣,唯獨這件,似乎很對婆婆的胃,她一直留了下來。
之前我還嫌棄過這東西,覺得老舊得都不像是年輕人會送出的物件。現在想來,可能一開始,這東西就不是爲了我而送來的,而是爲了婆婆。
那個女人一定是暗中觀察了我們很久,大概知道了婆婆的習性,所以才選了這麽個對她心意的禮物送來!
想到這一點,我瞬間毛骨悚然。
也不管他們不聽的在一旁聒噪不止,我一把抓起了那個擺件,狠狠的往地下一摔——
随着啪啦的碎片聲一同響起的,還有婆婆和張黎的咒罵。
但是那一刻,我什麽都聽不到了。心跳快得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蹲下身後,我緩緩的從陶瓷碎片中拿起了那塊方形的黑色物體。
張黎見狀,一下子啞口無言,也跟着蹲了下來。
他瞪大雙眼,呆呆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裏的東西,“這、這個該不會是……”
事情終究如我所料,但随之而來的恐懼感卻遠遠超乎我的想象。我全身隐隐發抖,聲音發緊的道:“是監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