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我又接連灌進了很多的水。最後終于吐到肚子裏再沒有一丁點的殘留,隻剩下了幹嘔,不停的幹嘔。
這比起吐更折磨人。好像要把五髒六腑都被嘔出來似的。
有那麽一瞬,真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拉過小霞的手來胡亂的交代了一些事情,而後腦袋一陣缺氧,就那麽迷迷糊糊的癱在了沙發上。
我隐約還是能感覺到有人在搖晃的我腦袋,在喊我,在使勁架着我想把我往上拉。
我不是不想給出回應,是真的沒力氣了,整個胸腔喉管也像是被開水淋過一樣,已經灼損得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響。
好不容易疼痛緩去,眯上眼眯着了一小會兒,就聽到門外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我和小霞都驚了一跳。
下意識的,我緊緊抓住了小霞的手,沖她搖了搖頭。她即刻會意的點了點頭,靜靜的呆在了我的身旁。
門外響聲依舊,我們表面上雖然都不懂聲色,但其實内心早已是慌亂一團。
我怔怔的看着門,小霞則愣愣的看着我。
約莫過了一分多鍾,響聲終于停了下來。再是一會兒之後,門外徹底沒了動靜。
我緩緩的吐了口氣,小霞捏了捏我的手,小聲道,“依依,躲在我這兒也不是長久之計。你跟我那麽好,他們早晚要找來。天快黑了,等它再黑透一些,我送你去你媽那兒躲躲好不?”
看着她一臉的焦急關切,我又是感動,又是自責,聲音嘶啞而綿軟,“小霞,對不起,把你也牽扯進來了。你的腿沒事吧?”
她無力的笑了笑,“咋倆誰跟誰啊!以前念書的時候我被人欺負哪次不是你幫我出的頭。還以爲一輩子都沒機會還你這份情了呢。隻是……哎!真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我忽的想起了什麽,“小霞,你聽警察說了麽?他們找到證據證明是我讓你摔倒的。”
小霞擔憂的看了我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張黎還說…還說你瘋了。”
見我并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她才又繼續道,“爲了能讓我相信,他還添油加醋的說之前你爸不在那會兒,他媽和你們一起回老家處理喪事時,還聽有人跟她說起你媽當年就是得了精神病自殺的。當時我就跟警察說了,你媽媽明明是食道癌走的,根本不是——”
我凄然的閉上了眼,仿佛那一幕仍然近在眼前。
“她聽來的也不全是錯的,我媽……最後确實是自殺了。”說着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仍舊抖個不停,“我那時候雖然還小,但還是記得,媽媽被病痛折磨得已經隻剩一副皮包骨了,每天就是靠輸點營養液維持生命。有一次……我聽到媽媽叫爸爸替她買安眠藥來,送她走,她實在覺得太辛苦了。爸爸當然沒有去買。但是後來,媽媽就趁着沒人看的時候,掙紮着爬了起來,一拐一拐的到了頂樓……”
說到這兒,我終于忍不住的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