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東西把我驚得喊叫了起來,而趙凡柔和蘇鐵妹也回過頭來,之後,她們也跟着叫了起來。[燃^文^書庫][]
身後那東西,不是妖魔鬼怪,而是楊超,已經死去的楊超。楊超面色慘白,身體直挺挺地,步履緩慢,一步一步向我們走。趙凡柔大叫:“那是死人,是鬼,我們快走”
我們抓着紅绫向前走去,可是明明到了村口,不知何故,這時卻發現,村口的商店不見了,商店門口聚集的閑人也不見了,我們依舊走在村莊的屋舍之間。我們大驚,急促地向前,而那楊超,卻在身後一直跟着我們。蘇鐵妹說:“那神婆讓我們千萬不要回頭,我們回頭了,這下,真的出不去這村子了”
楊超一直跟着我們,但卻不走近我們,我想到我帶着護身墜,這楊超已經不是活人,肯定怕我這護身墜,所以離我們有一定距離。我說:“既然走不出這村子,我們還是去找那神婆,求她再幫我們一次”
雖然無法走出那村子,但我們還是能找到神婆的家。我們繞來繞去,到了神婆家門前,神婆家的大門關了,趙凡柔和蘇鐵妹使勁敲門。半天沒人應門,我大喊:“仙姑,開門,我們是之前來找你幫忙那幾個人,你開開門”
一會兒之後,才聽見神婆說:“咋又回來了”說着,門開了,趕緊把我們讓進去,關了門。我看見那楊超被關在了門外,我心下憂慮,不知道那楊超能不能進來。神婆看出了我的擔心,說:“放心,如果我不讓進來,閻羅王來了,都進不了我這院子”
這次,神婆領着我們進了另一個屋子,趙凡柔雖然有所畏懼,但還是進了屋子,天已經黑了,她也不敢一個人呆在院子裏。進了屋子之後,我們發現,這屋子收拾得還像個人住的地方,有椅子,有沙發、茶幾,還有床,雖然不是特别整潔,但比起之前堆滿雜物的屋子,畢竟是另一個世界了。
神婆的母親,那個木木的老太太,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我們進去,也不理睬我們。神婆招呼我們坐下之後,說:“你們不聽我的話,我讓你們别回頭,你們偏要回頭,這下,出不去了吧”
我很慚愧,回頭都是我引起的,我便說了有人在後面拍我肩膀的事,神婆說,那是一種幻覺,是不幹淨的東西在誘惑我。她說她也有責任,忘了告訴我們,萬一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後面或者有人拉拽我們,撞我們,都不要回頭。最後,她說:“收人錢财,替人消災,你們等一會兒,我忙完了,送你們回去”
我們很高興,趕緊感謝她。神婆說:“先别急着謝我,我忙完還得一陣子估計送你們回去,得到半夜了”
我們雖然覺得有點晚,但能回去,也是謝天謝地了。坐在沙發上,我聽見了趙凡柔和蘇鐵妹肚子咕咕咕的響聲,她們一定是餓了,我也餓了,這天下來,我們隻吃了一頓早飯,現在都晚上了。看神婆家的生活條件不怎麽樣,她和她母親都是吃饅頭就鹹菜的,我們也不好意思提起吃飯這件事。
神婆進進出出忙活,她家養着一些雞,一頭豬,一群羊,雞已經回窩,這會兒,她在忙活着喂豬喂羊。我們坐在那屋子裏,百無聊賴,趙凡柔和蘇鐵妹又問起了我胸膛上封印的事情,我便簡略的地對她們說了一遍我去牛頭嶺的前前後後。我沒說姜梨的身體被妖母占據的事情,我隻說她被西嶽華抱着跳下了深淵。
說完之後,我一陣傷感,而蘇鐵妹和趙凡柔也不斷歎息,趙凡柔還抹着眼淚,爲死去的勺子和掉進深淵的姜梨而傷心。蘇鐵妹看着我,說:“範老師,那你,你”
我知道她想說什麽,她想說妖母的魂魄也進了我的身體,而且,我還不是完整的我。我說:“你們放心,現在有封印在,妖母的魂魄被鎮壓着,不會有事的總有一天,我要找回那兩個逃逸了的渾身,我會再次變爲一個完整的人”
趙凡柔不斷地點着頭,說:“就是範老師這麽好的人,對姜梨那麽癡情,壞事不會總纏着他,他一定會好起來的我爲範老師祈禱”
我有些感動,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趙凡柔的頭,她的頭發很柔順,摸起來很舒服。趙凡柔羞澀地笑了笑,我意識到我有些唐突,但已經這樣了,我也隻好笑一笑,表示歉意。蘇鐵妹說:“看得出來,範老師是一個溫柔的男人你要不是我們的老師,我們小柔,應該會考慮一下你,因爲小柔一向喜歡溫柔的男人”
趙凡柔臉紅了,捶打着蘇鐵妹,嘴裏說着“你再說,再說”,卻偷偷地看我,正好和我的目光相遇,臉更加羞紅了,顯得極爲可愛,有一瞬間,我的心動了一下。但理智告訴我,我不能多想,我是她的老師,我不能犯糊塗。
神婆的母親坐在床上,一直木木地,這會兒,聽見兩個女孩的笑聲,她突然也笑了,滿臉皺紋,嘴裏牙也掉光了,笑起來有些可怕。不過,兩個女孩打鬧着,沒看見,隻有我看見了那老太太的笑。老太太笑了笑,然後輕輕地哼了起來,好像在哼歌,又或者是我們這裏的地方戲,反正,我們聽不清,聽着,就像貓念經一樣。
神婆忙完她養的豬羊,那群黑貓回來了,她又喂貓,貓吃飽不見了之後,她又在院子裏擺香燭,不知道在拜什麽神靈。反正,她一直忙活個不停,手裏總有活,等她歇下來之後,已經晚上十點半了。她洗了臉,洗了手,換了衣服,收拾完,已經晚上十一點了,然後才準備帶我們出村子。出門之前,她去雜物間,拿了一副銅鑼,還帶着敲鑼的木槌。我們雖然納悶,但也沒問什麽,她是神婆,自有她的道理。
離開家之前,神婆還給她母親交代了兩句,要她不要出院子,也不知道那老太太聽明白了沒有。等我們出了院子,神婆讓我們繼續抓着那紅绫,她走在我們旁邊,陪着我們。楊超不見了,我們不知道那家夥到底去了哪裏,他是鬼,來這村子幹什麽。走着走着,神婆說:“你們知道不知道,你們爲什麽走不出我們這村子”
我們當然不知道,一個勁地搖頭。神婆說:“據說,我們這村子,很早以前,大概在清朝吧,叫做劊子手之村。因爲村子裏住着的人,幹的行當,多半是劊子手。這地方,其實最早是一處刑場,行刑的地方,後來,一些劊子手,主要是單身漢,覺得這地方不錯,就搭建了些窩棚,住在了這裏。再後來,其他劊子手也跟着來,慢慢地,有人還帶着家屬來,這地方人越來越多,也不限于劊子手,還住進來了一些作奸犯科的人,一些屠夫,反正都是些手上沾着血的人,而這地方逐漸就發展成了一個村子,被人稱爲劊子手之村。”
蘇鐵妹說:“聽着挺吓人的,看來,這村子裏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
趙凡柔趕緊打圓場,說:“神婆是好人仙姑是好人,和老奶奶都是好人”
神婆也不以爲意,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這村子住着各種各樣的人,但都是劊子手和其他那些不善之人的後代,有好人,也有壞人我和我母親,其實是外來的,我親爹是這裏的人,我們跟着我爹回到了他的村子,但回村不久,他就死了。我和我母親,卻一直沒能離開這裏這村子,的确是一個不善之地,當年死在劊子手刀下的人,他們的亡魂,依舊還在這村子裏遊蕩,連正常人都能看見鬼魂,尤其是晚上,你們沒看見麽,晚上,這村子裏各家各戶,把門關得嚴嚴實實的,就是害怕那些亡魂闖進去”
我看見蘇鐵妹和趙凡柔都哆嗦了一下,向四周看了看,我也跟着看了看,的确,這村子裏的人家,大門都關得嚴嚴實實的,路上,也不見一個人。神婆一邊走着,一邊說:“據說,最初,劊子手們能鎮住這些亡魂,畢竟,他們是殺人的人,殺了太多人,鬼也怕。後來,一輩一輩過去,逐漸沒有了劊子手,亡魂們沒了人鎮壓,就肆無忌憚起來,夜夜在村子裏遊蕩。村子裏常常有人暴死,據說就是亡魂殺死的這村子裏每戶人家的大門裏面,都貼着咒符,就是爲了防止亡魂進院子”
神婆這麽一說,我想起來,神婆家大門裏面,也貼着黃色的咒符,我還以爲是神婆的某種禁忌呢,她是神婆嘛正在想着那咒符的事情,我腳下一絆,同時,撞上了什麽東西。我仔細一看,撞上的哪是什麽東西,而是一個人。
那人,直撅撅地站在我的面前,離我半米遠,正在愣愣地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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