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現在是妖母,被西嶽華抱在懷裏,她是西嶽華的千年情人?那是姜梨的身體,身體裏卻是妖母的魂魄,她被西嶽華緊緊地抱着,我到底該怎麽理解?而我又是誰,我體内也有妖母的魂魄,我是人是妖?我将何去何從?楊超死了,我在這學校還能不能呆得下去?楊超究竟是怎麽死的,這中間有什麽蹊跷,與邊月有沒有關系?……
在半睡半醒之間,無數問題攪得我無法安甯。實際上,我根本就沒有睡着,我喝了一些酒,酒精非但沒有讓我昏昏沉睡,反而讓我的腦子越來越清楚。我穿着衣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之前,校醫、警察、法醫、領導,老師、學生,保安……亂哄哄的,将教工宿舍樓圍了個嚴嚴實實,警察簡單錄了口供。叫我錄口供時,我也沒多說什麽,我想,我看見邊月和楊超在樹林裏接吻的事情,看見很多黑貓從楊超宿舍裏出來的事情,并不能證明什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告訴警察我什麽都不知道,隻說我是新來的,楊超是我大學學長,警察簡單問了些問題,留了我的手機号,就叫我走了。
我一直都沒見到楊超的屍體,據說屍體上沒有什麽傷痕,隻是屍體有些發青,法醫還沒出鑒定報告,死因未明。但學校師生人心惶惶,都覺得是他殺。楊超年紀輕輕,而且身體健康,怎麽會死于非命?警察和法醫走了之後,學校保衛處将出事的宿舍門鎖上了。大家都散了,我也回宿舍睡覺了。很多老師都不願住宿舍了,但我無所謂,我不怕死人。在牛頭嶺,我已經殺過人了,我有什麽好怕的?
晚自習的鈴聲響起時,我還在床上躺着。我想起趙凡柔說過,晚自習下了之後,要來宿舍找我。我怕女生晚上來男老師宿舍傳出去說不清,我趕緊起來,出了宿舍,往樓下走去。剛走到樓梯口,就碰見了趙凡柔。
趙凡柔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什麽也沒解釋,就讓我跟着她走,我也隻好跟着她。幸好校園裏這會兒學生不多,老師也沒幾個,而且我們是沿着校園裏最偏僻的地方一前一後走的,所以,沒人發現我們。
走到校園最東邊的教學樓下面,趙凡柔說,必須的上樓頂。這棟樓,是這所學校最高的一棟樓,但是當初蓋樓時因爲偷工減料,目前樓體出現了很大的裂縫,現在已經不再使用了,等着拆除。樓門鎖着,不知道趙凡柔哪裏弄來的鑰匙,她拿出鑰匙,就打開了門。我們從門裏進去,沿着樓梯,往樓頂走去。
樓道很黑,這棟樓的電源已經被切斷了,電燈不亮。我和趙凡柔各拿出自己的手機,用手機光照着樓梯,往樓上走去。樓裏因爲沒有人,靜悄悄的,再加上沒燈光,手機的光源又太暗,我和趙凡柔都有些緊張。我覺得這棟樓,異常古怪,不知道趙凡柔爲什麽要帶我來這裏。
我們走了許久,我感覺時間非常漫長。爬了無數台階之後,終于到了最上面一層。最上面一層再沿着樓梯上去,就是樓頂。樓梯通往樓頂的門也有一把鎖鎖着,但趙凡柔用開樓門的同一把鑰匙給打開了。她得意地對我說,那是一把萬能鑰匙。
打開那道門之後,我們終于上到了樓頂。樓頂上很開闊,風也很大,趙凡柔的長發被風吹着,裙子也被風吹着,顯得很是曼妙可愛。天上繁星點點,遠處燈火隐約可見,而放眼望樓下,樓下的一切盡收眼底。雖然校園裏的路燈燈光很暗,但我們依然能看清很多東西。這個樓頂,果然是這座校園裏視野最好的地方。
站在樓頂看了半天,除了校園的景色,沒看出什麽名堂,我有些疑惑。趙凡柔示意我不要說話,繼續等着。等着等着,沒等來别人,我們看見了柯大陽,他帶着他的小跟班滿東和瘦猴進了男生宿舍樓,不一會兒從宿舍樓裏拽下來了一個男生。柯大陽是這個學校的校霸,他仗着他父親有錢,經常欺辱他看不順眼的男生,沒人敢招惹他,老師都讓他三分。我逐漸摸清了這個學校的各種規則,這學校,也是一個小社會。
柯大陽帶着滿東和瘦猴,對那個男生拳打腳踢,那男生連連求饒,但不敢還手。他們反複把那個男生打倒,又逼他站起來,又打倒。我有些看不過去,但也毫無辦法,一是我也不想惹那校霸,另一個,我們離得遠,鞭長莫及。我問趙凡柔,她是不是就是帶我來看柯大陽打人的,趙凡柔搖搖頭,讓我繼續看。
半天之後,趙凡柔拽拽我,示意我朝另一個方向看,我放眼望去,看見了邊月。她一個人,身體直直地,從花園邊走了過去。我忽然看見,她的身後,跟着一些模模糊糊的東西,不仔細看,不會留意的。那是一些白色的煙霧組成的人的形狀一樣的東西,像是人的影子。我驚訝地看趙凡柔,趙凡柔說:“你能不能看見?”
我點點頭。趙凡柔說:“這所學校裏,估計隻有你和我能看見這東西。說明你和我,都有陰陽眼!”
邊月和那些影子走過去之後,我看見了黑貓,黑壓壓的一群黑貓。黑貓們沒跟着邊月,而是向我們所在的這棟樓走來,然後進了這棟樓。趙凡柔突然緊張起來,她抓住了我的胳膊,說:“這群黑貓我見過,它們跑到哪裏,哪裏就會出事!它們進了這棟樓,咋辦?”
我在腰裏摸了摸,我的銀劍不在。我想起來,從牛頭嶺回來之後,我已經随身不再帶我那把銀劍了。此刻,那把銀劍正躺在我宿舍房間的床下。我摸了摸我脖子上的護身墜,幸好,護身墜還在。我說:“别怕,我身上有護身墜,髒東西傷害不了我們!”
黑貓進了我們所在的樓之後,半天沒有動靜。我們就繼續朝樓下看,我們發現被柯大陽打的那男生在給柯大陽連連磕頭,還從口袋裏掏出錢雙手遞上去。柯大陽拿了錢,又踢了那男生兩腳,似乎放了那男生,那男生飛也似地跑掉了。随後,我們又看見了邊月。她像遊魂一樣,又遊蕩回來了,而且從柯大陽和他的兩個跟班身邊經過。
那柯大陽看見邊月,突然湊了上去,問東問西。邊月還是愣愣的,沒有理睬他,繼續向前走去。柯大陽不甘心,帶着兩個跟班跟在邊月後面,一邊說着話,一邊嬉笑着。他們說什麽,離得太遠,我和趙凡柔都沒有聽清楚,估計也不是什麽好話。趙凡柔說:“柯大陽這個混蛋,真想找人收拾他一頓!他現在越來越膽大了,連邊月都欺負!”
我知道趙凡柔的話是什麽意思。三朵金花是這所學校最有名的三個女孩子,追求的人很多,這所學校裏所有人都讓着她們,她們做錯了事,也有一定的豁免權,連老師也不例外。漂亮女生嘛,在哪裏都吃得開。另外,三朵金花中,除了邊月和趙凡柔,還有一個,名叫蘇鐵妹,蘇鐵妹人長得漂亮,脾氣也大,更重要的是,她家有錢,還有一定背景,所以,她罩着邊月和趙凡柔,誰也不敢欺負她們。三個女孩雖然不同班,但她們之間的關系很好,是好朋友。
我正在和趙凡柔說話,突然看見走到實驗樓下的柯大陽對邊月動手動腳,而柯大陽的兩個跟班在一邊鼓掌大笑。邊月突然轉過身,我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想來,她應該是非常憤怒。那柯大陽還不停手,我們聽見邊月一聲怒吼,柯大陽突然直飛了出去,撞在了一邊的路燈杆上。那瘦猴和滿東大驚,吓得連連後退,而柯大陽坐在地上,身體似乎顫抖不止。我大驚,而趙凡柔卻皺着眉頭。
邊月一步一步朝路燈杆下的柯大陽走了過去,我再次看見了邊月身後的煙霧一樣的影子,無數影子,那些影子躁動了起來,似乎非常暴躁。我心想,糟了,邊月是不是想殺了柯大陽。沒容我多想,我就看見柯大陽的身體淩空飛了起來,就像有人抓着他一樣,他将再次朝電線杆撞去,我大叫:“不可!”
邊月聽見了我的喊聲,朝我們這邊的樓頂看過來,柯大陽掉在地上,爬起來,和他的兩個跟班一起,飛奔而去。趙凡柔拉着我,迅速地蹲下。她說:“不能讓她看見我們!”我問爲什麽,趙凡柔卻什麽也不說。
剛蹲下,通往樓頂的那扇門開了,那群黑貓上到了樓頂。黑貓圍着我們,眼睛裏全是綠光。我的身上寒意陣陣,而趙凡柔輕輕顫栗着。我忽然想起了貓靈教,想起了牛頭嶺的那個瘋女人。我大聲說:“你們這些黑貓,可動不了我!”
“是嗎?”一個愣愣的女聲傳來。
随後,那扇通到樓頂的門嘎吱一聲響,與此同時,我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女孩。趙凡柔對那女孩大喊:“鐵妹,你幹嘛?你不要傷害範老師!”
那個進來的女孩,正是三朵金花之一的蘇鐵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