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往姚木鼎家奔去,打算和西嶽華、勺子他們彙合之後,去姬後族大墓,阻止山槐。
我不知道自己離開了多少天,阿寒和柏昭說,我離開了七天,天一亮就是第八天,那麽,也就是說,山槐将血祭的時間提早了兩天。一邊走,我一邊想,我都和大家分開那麽久了,之前在姚木鼎家的假山後面偷聽時,知道山槐要在十天之後進行血祭,我走了一圈回去,卻趕上他正要血祭。
快到姚木鼎家時,我們聽見了打鬥聲。我們以爲西嶽華和勺子,還有林鐵東,正在對付光頭幫,走近一看,我卻大吃一驚。他們對付的不是光頭幫,而是三個人正在圍攻酒太白李東,我完全搞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阿寒和柏昭也是一臉納悶,而七那步看見李東,似乎在辨認什麽。那李東背着一個大酒葫蘆,手裏拿着他的軒轅夏禹劍,大戰西嶽華、勺子和林鐵東,他的劍還未出鞘,但西嶽華他們,卻是連連敗退。李東占了上風,退後幾步,又吟起了他的詩:
高歌天地驚,草木泣軒轅。
俯瞰衆生冷,寒胸生悲憐
我悟大道遠,何苦問蒼天。
心若如流水,長生何所羨。
七那步聽到那首詩,奔過去,欣喜地喊:“師伯,酒太白,你是麽?”
李東聽到七那步的喊聲,轉過身,看了看七那步,疑惑地說:“你這小姑娘,莫非是小七?”
七那步點點頭,走到李東身邊,李東說:“許久不見,都長這麽大了!你咋會在這裏?”
我走過去,說:“小七是跟我一起來的,你面前的這些人,全都是我的朋友!”
西嶽華、勺子和林鐵東,看見我和七那步認識李東,都愣住了,勺子說:“範棱,你到哪裏去了?都是因爲你,我們才和這醉醺醺的道士打了起來!”
我問怎麽回事,李東收起他的軒轅夏禹劍,說,那天血靈之圍後,他找不到我,便四處尋訪,一直找到了這裏,恰好碰見了一個光頭女娃,他上去問話,問她見沒見過一個名叫範棱的人。那女娃一聽這名字,反而開始對他問東問西,問他見過範棱沒有,女娃嘴太快,李東應付不過來,便随口說“範棱死了”。女娃問怎麽死的,他随口又說“我打死了”,沒想到,就因爲這話,幾個人就莫名其妙地打了起來。
我知道李東說的光頭女娃就是勺子,李東是一個灑脫之人,而且不太和女孩打交道,被勺子問煩了,随口幾句話,最後弄得竟然大動幹戈。我向大家介紹了一下李東,說李東救過我,又把大家向李東一一作了介紹,然後說:“這叫不打不相識!”
柏昭說:“這叫大水沖了龍王廟!”
勺子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光頭,說他們将光頭幫打跑之後,随後就遇見了醉醺醺的李東。她嗔怪地說:“這都怪範棱!也怪這醉醺醺的道士,說什麽範棱死了,我不是着急嘛!”
原來是誤會一場。七那步說了原委,這酒太白李東,原來是她師父的師弟,她的師伯,兩年前見過一次,沒想到在這裏又見面了,七那步長得李東都認不出來了。勺子和林鐵東都與李東互相賠了不是,隻有西嶽華依然故我,毫無表示,李東卻不以爲意,還一個勁地說,西嶽華的功夫不錯。我向大家叙說了我騎着千斤進出幽冥之界的狀況,大家驚歎不已,李東說:“我到處找你,原來你真的是離開了人間,哎呀,真是浪費我喝酒的時光!”
我說:“等收拾了那山槐,我陪你喝三天三夜!”
李東說:“一言爲定!”我說:“決不食言!”
于是,李東和我們一起,往姬後族大墓走去。我數了一下,李東、林鐵東、西嶽華、阿寒、柏昭、七那步、勺子,連上我,我們一共八個人,還有姬桃和鳳婆已經去了姬後族墓城。這次,我們人多勢衆,一定能打敗山槐,阻止他複活妖母的陰謀。
月光灑滿了地面,地上如同白晝。走着走着,李東忽然發現了什麽,一個箭步上去,就抓住了一隻野兔,他提着野兔,哈哈大笑,說:“好肥的一隻兔子,正好,咱們烤了吃,也歇歇腳!”
我們架起柴火,林鐵東有打火機,我們很快生起了火。李東三下五除二,就剝了兔子的皮,用樹枝叉着,在柴火上烤,烤了不多久,香氣就出來了,七那步急得直跺腳,想要吃,李東說:“小七,别急,還得等幾分鍾!”
李東很有耐性,慢悠悠地烤着,不愧爲修行之人,雖然嗜酒如命,嘴也很饞,但定力很高,美食近在眼前,也能抵擋住。幾分鍾之後,我們每個人手裏都有了一塊烤兔肉,小七手裏的那塊,尤其大,看來李東特意照顧她。吃着吃着,李東說:“我聽說過那山槐,他是範隐山的弟子,也是學道之人。範隐山是個厲害人,本事應該在我之上,但那山槐嘛……”
李東喝了一口酒,遞給我,我也喝了一口,林鐵東和柏昭都不喝,我就遞給了西嶽華,西嶽華卻也不喝,李東收回酒葫蘆,說:“這麽好的酒,都不喝,沒福氣!”
許久不說話的林鐵東說:“山槐的确不是什麽好東西!不瞞你們說,山槐和穆南川,是我的同門師兄弟,但他們兩個卻是兩個畜生,他們害死了我師父,我遲早要和他們做個了斷!”
我正想問問範隐山是怎麽死的,七那步突然說:“你們對付濮氏兄妹和光頭幫時,那穆南川哪裏去了?怎麽一直沒見他?”
林鐵東皺了皺眉,說:“穆南川這侏儒,一直都神出鬼沒的,他沒山槐本事大,但比山槐還壞,當時我也沒注意,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西嶽華和勺子都表示,沒看見過穆南川。我想起那侏儒穆南川,一臉詭計多端的樣子,心裏有很不好的預感。正想着,我聽見了一個公鴨般的聲音,那聲音笑着說:“林鐵東,你不愧是我的師兄,走到哪裏,都在念叨我!連吃個烤兔肉,都在想着我,我穆南川好感動呀!”
穆南川從樹後面鑽了出來,一臉奸笑。我們都驚得站了起來,唯有西嶽華和李東坐着沒動,西嶽華冷冷地看着穆南川,而李東自顧自地喝酒,吃兔肉。
柏昭說:“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勺子說:“你這侏儒,是不是一路都在跟蹤我們?”
穆南川大笑兩聲,說:“跟蹤?我穆南川對光頭女娃沒興趣!”
勺子大怒,就要撲上去和穆南川拼命,阿寒拉住了她。我扔掉吃得差不多的兔子骨頭,将手放到腰裏,手握銀劍劍柄,說:“穆南川,那你說說,你深更半夜的,鬼鬼祟祟,究竟想幹什麽?”
穆南川輕蔑地看了我一眼,說:“小子,你讓開,不管你的事!”
林鐵東向前走了一步,說:“你們都讓開!這侏儒是來找我的,也許我們兩個之間所有的恩怨,就要在今晚一并解決了!”
阿寒靠近林鐵東,說:“我幫你!”
穆南川看着阿寒,冷笑一聲,對林鐵東說:“這小妞,是你的女兒吧?那林花兒,也是你的女兒吧?你林鐵東厲害,當年搞了一對雙胞胎姐妹,景清疏,景清影,分别給你懷了孩子,隻不過,景清疏死了,景清影頂着她姐姐的名字,将兩個還是嬰兒的女娃帶出了牛頭嶺,還找你的好兄弟沈北川做了有名無實的男人,是不是?那景清影頂着景清疏的名字,現在發達了,生意都做到國外去了,是不是?”
阿寒聽到穆南川說到自己的母親,說到自己的身世,一臉怒氣。林鐵東面色平靜,說:“既然今天要解決你我的恩怨,我就讓你把話說完。穆南川,你怎麽不說說真正的景清疏是怎麽死的,而景清影爲什麽要用她的名字,而師父是怎麽被你和山槐害死的?”
穆南川說:“放屁!師父明明是被你害死的,被你和你的結拜兄弟害死的,你今天倒賴到我身上來了?我雖然是個侏儒,卻也不愛背黑鍋!”
林鐵東冷哼了一聲,說:“要不是你将林清疏騙出去,和山槐一起将她封禁在紅泥之中,燒成陶俑,林清疏怎麽會死?而你當時是要騙林清影的,隻不過是搞錯了人,所以林清影一直用她姐姐林清疏的名字,就是爲了避免被你識破……”
穆南川咬着牙,恨恨地說:“正因爲那婊子騙了我,所以我的金身菩薩沒有燒成,也間接破了我的法力,要不,我怎麽會被輕易地關進大牢?這都怪你的那兩個婊子,我将這筆賬,記在你林鐵東的頭上,跟你算!”
林鐵東說:“你算在我的頭上?師父的死怎麽算?要不是你燒那陶俑,導緻林清疏妖變,師父怎麽會死?”
穆南川:“妖是林清疏變的,而且,要不是你和你的兄弟要将陶俑挖出來,怎麽會妖變?要不是你和你的兄弟将陶俑挖出來,師父怎麽會力戰妖怪而死?”
林鐵東說:“林清疏變成妖,還不是因爲你和山槐将她封禁在紅泥中時施了咒?師父力戰而死,但死之前又将妖收服在了降妖壇中,你爲何又要舊事重提?”
穆南川一陣大笑,笑得得意而狂妄,他說:“既然我們互相指責,都覺得自己有道理。那麽,今天,我就讓這妖出現在你的面前,看看你下不下得了手?”
聽完這句話,林鐵東大驚,但已經來不解了。穆南川身後的樹林裏,啪擦一聲,一種陶器破裂的聲音,同時,一個年齡不大的光頭男孩跑出來,對穆南川說:“師父,我聽您的吩咐,已經将壇子打碎了!”
林鐵東大叫一聲“不好”,與此同時,我們看見樹林邊緣,出現了一個極爲可怕的東西,而阿寒和林鐵東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