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尾随此人而去


在走廊上朝樓下看,我發現柴強君已經出了巫妓之家,正繞過巫妓之家門前的一座石獅子,快步往前走去。我别過允烏,腰裏别着龍獅斬妖劍,手裏捏着手電,就下了樓。

我沒有背我的包,我把包留給了允烏。我告訴她,包裏的《隐山墟》對我意義重大,她說她一定幫我保管好,讓我放心。我心裏暗暗地感激她,她是一個好人。牛頭嶺這地方,雖然既神秘又危險,姚木鼎、寇海官和賈旭鈞之類的敗類無處不在,但依然有不少好人,像姬桃和她奶奶鳳婆,像允烏和她的姐妹們。

柴強君在前面走着,步伐很大,步速很快,我跟在後面,既要注意不要跟丢,又要全力防範,以防他發現。天已經麻麻亮了,手電沒必要打亮,我就将它裝在了衣兜裏。這姬後族的服裝,衣兜特别大,裝手電綽綽有餘。

走過巫妓之家邊上的懸崖,一直往前,道路起起伏伏,走了大約一刻鍾,我看到了濁水河。沒想到濁水河流到了這裏,雖然流到這裏,但濁水河的水還是那麽渾濁,所以我才認出了它。因爲我要防備被柴強君發現,所以跟得不是很近,離河岸還有段距離,所以看不清河裏有沒有人頭,遠遠看去,河水很平靜,裏面應該沒有什麽古怪。但走着走着,突然跳出來一個人,擋住了柴強君的去路。我聽見了那個人的聲音:“我是殺人者湯萬砍!”

又是湯萬砍,他不是跟阿藍在一起麽,怎麽又到了濁水河邊,看來他早早走了,這人真是神出鬼沒。柴強君站住了,看着湯萬砍,并不說話,我趕緊藏在一棵樹後面,靜觀事變。湯萬砍提着大刀上前,大聲說:“你竟敢跟我搶阿藍?我是誰?我是殺人者湯萬砍!”

我心想,原來是爲了巫妓之家最漂亮的姑娘阿藍,可是,這事兒不都過去了麽,這湯萬砍的反應速度未眠太慢了吧?我還等着柴強君帶路呢,這湯萬砍不知要搗亂到什麽時候,我心裏暗暗期待,期待柴強君将湯萬砍收拾了。

柴強君一直都沒有說話,湯萬砍的大刀朝柴強君的腦袋砍下去,柴強君一錯身讓開了,湯萬砍再砍,柴強君再讓,湯萬砍大怒,變換招式,欲置柴強君于死地,柴強君終于施展開手法,和湯萬砍打鬥了起來。但打鬥很快就結束了,湯萬砍隻用蠻力,而柴強君身手卻是不錯,沒幾下,柴強君猛地低頭,湯萬砍撲了個空,柴強君在湯萬砍身後,飛起一腳,直接将他踢進了濁水河。我站在大樹後面,離得遠,沒看清湯萬砍掉下濁水河怎麽樣了,也許又被河水沖走了。這湯萬砍總是掉下濁水河,每次都能上來,水性應該不錯。那柴強君再也不朝濁水河看一眼,就自顧自地向前走去,我便繼續跟着。

跟着跟着,到了山腳下,柴強君開始爬山,我便也小心翼翼地爬山。爬了大約四十分鍾,到了山頂,我看見了妖母神殿。原來這是去妖母神殿的另一條路,我竟然沒看出來,我和我的朋友曾經從這座山的另一條路下去過。

柴強君進了妖母神殿,我藏在神殿外的深草叢裏等待着。我沒看見那些四眼小孩,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在送巨杏供奉妖母雕像,地鹫也沒有出現,現在天時還早,也許它們還都在睡夢之中。天已經大亮,一切都可以看見了。我看見那柴強君又在妖母神殿裏跳那種怪異的舞蹈,也許他天天都來,我在心裏感歎,他真是一個虔誠的妖母信徒。我看過那種舞蹈,覺得沒什麽看頭,便在草叢裏耐心等待,等他出來。

大約半小時之後,柴強君從妖母神殿裏出來了。出了神殿之後,柴強君從山的另一面往下走,我趕緊跟下去。我不禁怕柴強君發現,還怕那些四眼小孩和地鹫出現,所以走得很是小心。

柴強君走得很快,我也跟得很快,頭上都出汗了。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柴強君停下了。我也停下,趁機擦了擦頭上的汗。等我擦完汗擡頭再看的時候,心裏猛地一慌,我發現柴強君不見了。緊張了一陣子之後,我走過去,走到柴強君停下腳步的地方。我在那裏仔細查看,突然發現那裏有一個可容一人進去的小洞,那小洞被荒草掩着,不細看,看不出來。柴強君定是從那洞裏鑽進去了無疑。

于是,我顧不上太多,也從那洞裏鑽了進去。鑽進去之後,裏面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但我不敢打亮手電,我怕柴強君發現我。在黑暗中停了片刻,我聽見了腳步聲,那無疑是柴強君走路的聲音。我側着耳朵,辨别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然後摸索着跟了上去。洞裏面的空間大了許多,可容人貓着腰走動,走着走着,我看見了燈光,原來柴強君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個火把,還點燃了,他舉着火把,在前面走着。我心裏一陣暗喜,繼續在後面尾随。

借着火把的亮光,我看清了,我們走着的這地方,是人爲鑿出來的土洞,但是走了一陣子,土洞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道牆,柴強君在那道牆上摸索了一陣,牆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門。

柴強君從門裏走了進去,我不敢跟那麽緊,感覺他走遠了之後,才走上去,但那道門已經封閉了。火光也沒了,我又一次處在了黑暗之中。我在牆上摸索了一陣,突然摸到了個小轉盤一樣的機關,我向左擰了下,擰不動,向右一擰,轉盤動了,門也跟着開了,我趕緊走了進去。

走進去之後,我發現裏面亮着燈光,我貓下腰,觀察了一陣子,發現我所在地方,是一個甬道的入口,而甬道是用石磚鋪就的,甬道壁上,隔一段,就點着一盞油燈,燈光就是那一盞盞油燈發出來的。很顯然,這甬道是柴強君和山槐進出的通道。

我蹑手蹑腳,順着甬道走進去,慢慢地,我發現這甬道的樣子,和姬後墓城裏甬道的樣子一模一樣。先是慢慢變窄,随後又逐漸變寬,甬道兩側牆壁上出現了很多神龛一樣的小石窟,每個石窟裏面都有一個神态猙獰的人像石雕,猶如佛教中的十八羅漢。

走着走着,到了盡頭,我發現盡頭是一間石室,石室壁上也亮着油燈,但柴強君并不在裏面。石室的中央,是一個一米見方的水池一樣的大坑,大坑裏沒有水,大坑底部卻有很多個拳頭大小的小窟窿,而石室的石壁上,也有很多小石窟,每個石窟裏,都有一座面目猙獰的石頭雕像。這地方,分明就是姬後族那個大英雄的墓城,這間石室,就是七那步說的“一星六水”中的一水。

沒想到,山槐的老巢,竟然在這墓城裏,我們上次差一點點就能找到山槐。我心裏不禁暗暗後悔,要是上次按七那步說的“一星六水”,逐一尋找,将“六水”和“一星”全部找一遍,一定能找到山槐,可是上次我們疏忽了,被那猞猁給引導到了另一條道上。在那裏,我自己陷入了濃稠的黑暗之中,差點死去,後來又和無魂巨蜥一陣大戰,而我們所有人最後卻到了處刑室裏面,見到了一具具被剝了皮的屍體,見到了剝皮人臭熊……

也許,這一切,都與山槐有關?是他在用一種特别的力量牽制我們?是他不讓我們找到他?山槐真的如此厲害?我單槍匹馬來找他,真的能活着離開麽?

這是我到過的第二個類似的石室,也就是第二個“水”,那麽,還剩下四個“水”和一個“星”,山槐的老窩,到底在哪裏呢?是在剩下的四個“水”中的某一個呢,還是在“星”裏面。這石室裏亮着燈光,就說明,柴強君和山槐出入要經過這個石室,但上次,我們去的那個石室,卻沒亮燈。我想,這個石室,多半是他們進出的一個過渡石室,山槐的老窩,多半不在其他四個石室裏,很可能在那個“星”裏。以山槐唯我獨尊的方式,既然占據姬後族大英雄的墓城,那麽他“修行”的地方,肯定就在主墓的所在地,在安葬大英雄的地方。

不過,我們進過的石室裏,都沒有棺材,不知道,那主墓所在的地方,有沒有棺材。我正想着,大坑裏又開始咕咚咕咚響,水又要泛上來了。我突然靈機一動,難不成,這水泛上來之後,有什麽蹊跷?

我沿着石室,仔細找了一圈,在一個角落,找到了一塊能打開的活動石闆,這就是通道,也是我上次栽進去的那種洞。我站在洞口等着,想看那水上來之後,會出現什麽,一旦水多得有了危險,我就鑽進這個洞逃離。上次大家隻顧着匆忙逃亡,從沒想到要看看水泛上來之後,會出現什麽結果,柏昭和七那步在見到西嶽華之後,也很快就從洞裏進來找我了,也沒心思操那心。

水越來越多,都漫到我腳下了,我還是等着,水逐步漲高,漫到我的小腿了,我還是等着。等着等着,突然,那大坑咔擦一聲,我一驚,看見大坑像是裂開了一樣,四個角同時分開,大坑擴大,同時,從坑底升上來一個東西。

我仔細一看,那東西不是别的,正是一具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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