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人間道


過了會,他轉身,顫巍巍的從桌子上抱起一件物體,江離起先倒沒看見,直到現在才發現,赫然是那個怪異的骨灰壇子。

他看着老人腥紅的雙眼有老淚閃爍,一行行的滾動在那褶皺幹糙的臉頰上,恍惚間,江離完全不覺得這是剛才的猙獰的老人。

此刻老人退下剛才的猙獰,眼神有些溫柔,緩緩撫摸着壇子,然後一點點打開,呐呐道:“他走後,不久,病毒就感染了,我和老伴抱着孫子躲在地下室内,逃過那一劫,卻是經曆着比死還痛苦的漫長等待!我們多想那時,兒子會在身邊,你知道嗎!我們的無助,你懂什麽!”

老人态度急轉,顯的有些痛苦的沖着江離吼道,倒是吓的江離流出冷汗。

因爲江離此刻并沒有去仔細聽老人講話,而是從獎包内拿出匕首,一點一點的割着捆綁他手腕的繩子。老人一吼,顯些讓江離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不過好在老人隻是講到痛苦的地方借此發洩,并沒有發現江離的小動作,見老人又自顧自的講着話,不由松了口氣。

老人接着道:“那時!我們在地下室沒有食物!沒有光!沒有水!但...但我和孫子活了下來啊!我清晰的記得我那老伴的衰求!她此刻還回蕩在我耳邊邊!那是地下室第六天!她衰求我:老伴,把我吃了,讓你和孫子活下來!她說了!但我不知道我怎麽做的!她的血,她的肉!她的命!換下我和孫子的命!”

江離似聽到這裏,臉有些寒,這個世界竟然到了如此地步,難怪這老人精神會出現一些問題。但此刻并不是爲老人的遭遇垂淚的時候,他邊用匕首割繩子,邊想引導老人道:“那你的孫兒呢...你...”

江離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老人遞上打開蓋子的骨灰壇,見了其中的物體的江離瞳孔緊縮,一股惡臭從壇中傳出,這讓他忍不住幹嘔起來。

看着壇子中露出了一個圓嘟嘟的小腦袋,但那腦袋在壇子的形狀擠壓下,變成了圓長的條狀,裏面分明裝着一個嬰兒!在十五厘米左右的壇子中!稱之爲嬰兒或許是錯的,因爲它的腦袋高度腐爛,蛆蟲在他平坦的臉頰上爬走,它的臉面上兩個大窟窿中緊縮着一雙血紅的、沒有瞳仁的眼睛,下面是兩個小孔和一個大口,它伸出來的腦袋離江離不過幾分米,喪屍嬰兒!

此刻一切都安靜下來,昏黃的燭光搖曳着整個房間。

“嗞啊~”

喪屍嬰兒發出刺耳的叫聲,刺破了這方方窄窄的昏黃,驚醒了愣神的江離。

“這就是我孫兒,後來我不小心,讓他被喪屍咬到,但我還是救下他,照顧的很好!你看,他餓了,要吃東西!”

老人此刻表情比較平常的說着,聲音很平常,像是對家人說:“開飯了。”

看着他一手端着裝有喪屍嬰兒的壇子,一手拿着閃爍寒芒的菜刀緩慢向他面前靠近,江離急忙抽動扁在背後綁住的手中的匕首,繩子在匕首下一點點崩斷!

這老人徹底變态了,已經不是人了!這嬰兒分明已經是喪屍了他還主動爲他尋找食物!雖然老人的遭遇讓人同情,可是,同情并不代表他要犧牲自己!

菜刀、喪屍嬰兒越來越近,近在江離眼前,已經可以清晰的看見嬰兒腐爛下、炸開的肉中蠕動的蛆蟲擡起了頭來!

惡臭也一遍遍侵擾着他的嗅覺,忍住嘔吐,忍住驚慌,江離睜大眼睛,與喪屍嬰兒猩紅幹涸的雙眼對視。

不能閉眼,因爲,一秒的枉動,就會失去一線生機!

“吃...吧!孩子!”

老人的話響在江離心頭,很慢,很輕,同時,那把菜刀像是運動員聽到了比寒場的槍聲,急速向終點――江離的頭部奔來!

但江離這個目标,可不僅僅是運動場上捆綁的彩帶!

“拜托了,老家夥,你該清醒清醒了!”

就在那菜刀揮舞下來直達江離鼻尖前幾厘米時!江離被綁住的手解放了出來。

對于普通人的一擊,何況是個老人,江離怎麽可能接不住,他當年也是在刀鋒上混過的!

直接伸手捏住老人的手腕,在老人驚詫的目光下,一拳打在老人的下巴上!

江離站起來看着踉跄摔倒在地的老人,還有滾落一旁裂開了的壇子,裏面的嬰孩或許是長期在這壇子中,掉在地上後身體也醉了開來,流出腥臭的綠液。江離眼中有些厭惡,可見老人那幹瘦顫抖的軀體,眼裏還閃過一絲不忍。但他恩怨分明,他隻是感慨,卻決不會因爲對方是孤寡老人就心軟。

見老人顫抖着身子,沒有爬起來的意思,江離蹲下用匕首割斷捆綁他腳踝的繩索。擡起頭來,發現此刻老人似乎有些痛苦,雙手抱頭,然後爬向摔裂了的壇子旁邊,嘴中悲涼的自語着:“沒了,老伴啊,孫兒限沒了...都是你們年輕人,這麽喜歡抛家棄子,就算是爲事業,那又怎樣!怎樣能放棄家人,放棄兒子!一切都是你們的錯,一切都是你們期騙我!我要報仇!”

聽見老人前面的話,江離内心觸動了,搖頭歎息。回想地球的生活,街上永遠是忙碌碌的人們,當那些人爲生活奔波時,又可曾想過,家人焦苦的等待?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但老人分明還是愛兒子的,從老人将兒子的卧室整理的如此幹淨就知道!就是這種極度的愛,才會轉化爲極度的恨!

正當他思考這些時,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音附加着吞咽幹嘔聲響起,此刻房間内除了這個聲音,沒有其他聲音,顯得異常詭異。

這聲音讓江離心頭發麻,然而刺激江離感觀的遠遠不隻于此!

他回過神來便發現那聲音是老人所在方向傳出來的,看過去的是老人低伏身子抱着壇子,一隻手不停的往嘴中推送什麽!

“咔嚓咔嚓”的聲音不絕于耳,

江離大吼着沖上前去:“你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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